二人向外看去。
只见那原本满满当当都是人的巨大的圆，此刻变得空荡，只剩下十几个人在中间俨乎其然地跪着。
姜静姝记得，他们是那些于人群中永远挺直着脊背的人。
纵使衣衫破旧，依旧神采奕奕，纵使身残体弱，依旧不灭那刻在骨血中的刚毅凛然。
姜静姝展颜一笑。
这才是真正的将士。
将士们跪在地上，守卫慌忙地安抚四周的百姓，帝后面色大变，甚是难看。
而后，将士们齐齐磕头跪拜。
“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只有数十人，声音却铿锵有力，仿佛置身于血色沙场，狼烟四起，号角声响，将士们即将为家国而战。
直直震彻进闻者内心。
帝后惊愕也只是一时，便迅速换上了一张和蔼的面具。
“皇上秦政爱民，励精图治，凜朝如今得以繁荣昌盛，得此明君是百姓的福分，我等将士为君征战边疆数十年，更是我等的荣幸。”
跪在最前方的一位将士朗声道。
夜风吹过，空荡荡的袖管随风而动，他脊背挺直，时空交错，恍若那重回战场上矗立着的英雄。
四周的百姓非但没有在守卫的驱逐下离开，甚至愈发向前靠，都好奇地抻长了脖子瞧着这突如其来的热闹。
“倒是有气势。”萧清墨见状叹道，“此人应当在军中职位不低。”
“不错，他曾是一位将军手下的副将，后来那将军没落了，他也随之失势。”姜静姝看着城门处的情景，因着不顺风的原因，那将士的声音听不真切。
姜静姝便继续向萧清墨说道：“后并入父亲麾下。于战争中失去了双臂，只能解甲归田。晋王也知晓，凛朝的军制……”
萧清墨闻言点点头。
姜静姝看着城门处，那将士说完一番话后，便有守卫过来推搡着他，想将其拉出去，却被他身后的其余将士阻拦。
“他归家时，原本想拿着微薄的军饷过好余生。却发现田地已被占，妻子儿女也早已化作枯井中的亡魂。”
姜静姝的语气十分冷静，她看着城门处的将士，他哽咽地哭诉着，将士永远挺立的脊背第一次有些弯曲。
“其实，”姜静姝低垂下眼眸，神色黯然道：“他已经算是走运的了。”
萧清墨看着她的黯然神伤，他明白姜静姝此刻的心情，无论是同情或是愤恨，还是担忧将军府的未来。
萧清墨手轻轻抬起，似要安抚一下姜静姝，却于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他看着姜静姝，轻声道：“是啊，战事本就残忍。”
而后又看向城楼上的帝后，他们对将士投下去的眼神仿若垂怜一般，萧清墨突然很想知道，这些人俯瞰着的，究竟是芸芸众生，还是一群可任意处置的蝼蚁？
此时顺风，那位将士哀戚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皇上，我原本想早日归乡，但奈何军制一变再变，直到去年受伤才得以归乡。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