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从来没有一刻这样陪着他。
确切地说，与父亲有关的记忆，都少得可怜。
裴知方看到门口的裴景霆，并没有立刻过来，而是陪裴景彬做完今日份的所有治疗流程，亲自送他回房。
再出来时，他脸上的和蔼笑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戏谑和恨意。
“裴先生日理万机，竟然有空来找我！让我猜猜是为了什么事啊……”
裴知方五官长得也不错，穿着一身灰白色练功服，背手站在树下，配上祁山枫墅古色古香的景色，不看表情，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裴景霆没说话，神色疏淡的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为了我在微博发的消息而来？”裴知方挑眉：“看着不太像啊……要是为了这事儿，早该来了。”
“的确不是为了这件事。”裴景霆冷笑：“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跟我妈的事。听说你们很早就认识？”
说这话时，他目光紧盯着裴知方的眼睛。
果然他先是一愣，继而从双眸中涌出大把恨意：“认识她是我的耻辱！你妈算个屁，不要脸的贱女人，不如我老婆一根小手指！”
裴景霆并不生气，仔细斟酌他的情绪。
恨意是对的，可是他说的话，他听不懂了。
就算求而不得，也不至于说这么重的话……
而且显然他更爱她去世的妻子。
“我不知道你从什么路子查到这些消息的……不过有些事，我倒是愿意免费告诉你。”裴知方表情一变，恢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恶劣模样。
裴景霆目光冷凉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你爸生前进了几次监狱，每次理由不一样，时间长短也不尽相同……”
提起父亲，裴景霆下意识的蹙眉。
他的反应裴知方特别满意，继续说道：“那都是你妈算计的！天衣无缝，连老爷子都看不出来。”
“不可能！”裴景霆身上陡然翻滚起戾气。
“你妈一点都不爱你爸，她只爱利益！而你爸也有白月光，恨不得天天跪在别人窗户根儿底下当狗！”
裴景霆倏然上前，捏住他的衣领：“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查啊！”
字字句句仿佛割在心口的刀，每多一个字，伤口就深一分。
裴景霆却逆着力道，与他对峙。
清风吹来，吹散了两个人视线的激烈交锋。
裴景霆松开手，冷笑：“你一贯善于搬弄是非。”
裴知方并不否认：“日子过得无聊，总要有点乐子。你们毁了我这辈子所有的希望，我不得好好回敬一份大礼吗？”
“希望结局会让你满意。”
裴景霆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裴知方的院子。
每次从祁山枫墅出来，他的心情都极差，这一次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别人家都是父母替孩子操心，到他这儿反过来了。
年幼时靠不上父亲，该成家的时候，母亲忙不迭的破坏，还算计害死他的孩子……
即便这样，他还是拼尽一切守护他们，维护他们在意的事业和地位，甚至明里暗里压着时以安，不让她复仇。
可是他得到了什么？
裴景霆趴在方向盘上……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时以安当初怀着孕，又被众人指责气死爷爷的时候，蜷在角落，跟他说的那句……
“哥哥，我喘不过气了，我想替爷爷死”。
他当时很生气，没有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