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被她的话吓得半死。她怎么知道我在吧台出现过？就算是在候场的时候有见过我，当时在吧台区服务的不下六七个人，她怎么就盯上我了？”说到这里，赵光达咬着嘴唇顿了顿。
“你说你离开吧台区的时候，没有人看见。有多大的把握？”泰林一针见血地指出。
赵光达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轻轻摇头道：“没有多少把握。虽然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前后左右都观察过，但是，当时那边实在太黑暗，我根本看不清那些草丛和树丛之间到底有没有藏着人。”
听见这话，李方文抬起眼睛打断道：“等等，你看看这个东西你有没有看到过？”说着，向他推去一张照片。
他忐忑不安地接过照片，想象着某些恐怖的物品和画面，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八寸照片上仅有一顶缀满宝石的金色发箍。赵光达有些激动，他认得这东西。
设计繁复的冠上，用璀璨而贵重的宝石和钻石拼凑出一瓣硕大而慵懒的花朵。它曾舒展地插在那个美貌女人的头发上。她卷曲的头发闪着若隐若现的光泽，闲适地披散在肩膀上，而这支发箍却恰到好处地将所有的凌乱碎发收敛起来，仿佛在收集她的野心。
赵光达盯着那张照片良久，终于点点头：“那天晚上她戴着的。我看见的。”
“一直戴着？没有摘下过？你确定？”李方文问得干脆，连珠炮似的问题让赵光达应接不暇，只能不断地点头。
外界的声音好似一片轰鸣，可他眼前却满是那晚游泳池水中泛着的蓝光。那光照在每一个立于池边的人的脸上，一片惨然，仿佛鬼魅。可只有她，身穿一袭金光闪闪的薄纱衣裙，轻盈美丽，宛如仙子，却向他讨要人间烟火。
“赵光达！赵光达！”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忽远忽近，忽前忽后，而他的身体如同坠入一团浓雾，再也辨别不清方向和归处。
救护车的呜鸣声划破黄昏的天空，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让小陈去，合适吗？”李方文望着将要消失在天际尽头的救护车问泰林。
泰林微笑道：“放心，小陈足够了。他应该这两天都没睡觉，勉强支撑到现在已经不易。而现在药检结果没有出炉，为以防万一，先去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刚刚给他看发箍的照片，他怎么这么大反应？”李方文不解，“好像根本听不到我们说话似的，还开始胡言乱语了。”
“长时间的失眠和疲劳，使他的意识模糊，混淆了现实和记忆。而那个发箍，只是将他的记忆带回到案发当晚他见到潘恩美的前后。我也因此断定，他的确是见过潘恩美。但是像他这样已经出现明显癔症和幻觉的情况，就不再适合继续录口供了。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