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晚风幽幽吹拂。
裴朝顺着楼梯往下走，却发现客厅里的吊灯还亮着。
他漫不经心扫过去，目光忽地一顿。
一向早睡早起的裴爷爷，这会竟坐在沙发上泡茶，肩上还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
听到动静，裴爷爷抬头。在看见是他后，眼神深处隐约闪过一丝尴尬。但为了不被人察觉，他咳嗽一声，主动打破沉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裴朝从小和他们生活在一块，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语气淡淡：「爷爷不也被奶奶赶出来了。」
见他一点面子不给他留，裴爷爷差点被茶水呛到，强装镇定的瞪他一眼：「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才不是被你奶奶赶出来的！她就是觉得房间里太闷了，让我出来透透气。」
说完，他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兀自抿了一口。
「再说，看我和你奶奶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可能吵架，你小子就放心吧。」
裴朝眼皮子都没动，一个字也不信。只是坐到裴爷爷对面，语气依旧漫不经心：「茶茶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话，顿时让裴爷爷脸一黑。
这小子，还敢在他面前炫耀！
裴朝薄唇勾起一个不著痕迹的弧度，心情难得觉得放松。
见状，裴爷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小子就是欠揍。」
客厅里，气氛短暂的温馨。
可裴朝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脑海里很快闪过其他念头，眸光一深，缓缓道：「爷爷，奶奶是因为茶茶的事吗？」
裴爷爷沉默一瞬，拿着茶杯的动作也停住。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沉沉目光里好似藏了无数复杂的情绪，令他那张有些许皱褶的脸都苍老了几分。
「小朝，不要怪你奶奶。」裴爷爷放下茶杯，声音很沉。
裴朝敏锐察觉到不对劲，幽幽目光下意识落在老爷子的脸上。
「爷爷，是有什么隐情吗？」
裴爷爷又是一声轻叹，但这次并没有再隐瞒下去，而是酝酿片刻，开口道：「你奶奶自幼生活在父母身边，却并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裴朝一怔，冷峻的神色明显有些诧异。
一瞬间，裴爷爷好似回到几十年前，沉沉目光渐渐变得恍惚复杂，却还是继续解释：「她的母亲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结婚后依旧私生活不断，还堂而皇之把出轨对象带到家里来。尽管她的父亲一直极力劝阻，却并没有让她的母亲因此收敛。」
「到最后，她母亲跟着情人跑了，家里名声也被败光。她父亲气的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可怜你奶奶年纪还小，却已经家破人亡。」
说到最后，裴爷爷抬头看向裴朝，目光幽幽，沉沉嗓音也好似夹杂着叹息，低低道「这件事一直是你奶奶的心魔。从那以后，她厌恶所有水性杨花的女人。」
裴朝眸光微暗，没想到奶奶还有这样的过往。
见他不吭声，裴爷爷迟疑了一会，才道：「你奶奶也是希望你幸福，所以才会对茶茶如此苛刻。」
裴朝抿唇点了点头，语气罕见认真，一字一句：「爷爷，茶茶绝不是那样的女人。」
闻言，裴爷爷呵呵一笑，眼里也浮现些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