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右从刚刚开始便晓得，张邈之的下场只能且只有这一个。
傅云珏一向将少主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此番他犯了大忌，直接让他一命呜呼，已经是主子手下留情了。
许是近来温情的日子过得久了，鄂右虽对傅云珏的行为表示理解，却总觉得怪怪的。
眉头微皱，他想起刚刚对方口中的神秘人，大着胆子说：
“主子，你还没问出有用的讯息，现在就将人杀了，是不是——”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评头论足了？”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透着阴森，手中的银针尽数收回，他微微侧眸，道：
“去把尸体处理了，要不留痕迹。”
鄂右弯腰行礼，“属下遵命。”
傅云珏理了理宽大的外袍，紧蹙的眉眼却并不曾因为张邈之的死，而有所松动。
“鄂右，你说...白辅年会为了这个心尖上的庶女，做到什么地步？”
说庶女，都算是抬举了白姝，诚如白姝自己的认知，她只是个流落民间的私生女罢了。
“主子...这...宰相大人的确很看中白姑娘，他从前光明磊落，怕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吧？”
傅云珏的眸子沉了沉，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了，因为他也不信，才会问出口。
为了一个女儿，堂堂一国宰相，居然要整个泗城的人陪葬，这与白辅年素日的做事风格并不相符。
即便牵连他的珺儿是个意外，可既让他的珺儿九死一生，这笔账，他是一定要记下的。
“主子，会不会是白家后院那位？那位从前可是个厉害角色，这些年吃斋念佛，究竟是表象还是当真心死，那还真不好说。”
大都一道圣旨下来，便让外头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山鸡变凤凰，这么大的动静，白家后院不可能不知道。
这可是从天而降的耻辱，她当真能咽得下这口气？
搞臭白姝的名声，让她在泗城活不下去，如果不是为了逼迫她回大都，那便是想叫她活不下去。
傅云珏没表态，心中除了鄂右所提及的人选，还有另一位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脚下步子有些虚无，他险些便崴了脚。
“主子，您...没事吧？”
“无妨，”傅云珏摆了摆手，不过是片刻，便恢复了刚刚的矜贵。
“你且去处理尸体吧，珺儿身边不能离人，我去陪着，那个白...白姑娘去哪儿了？”
刚刚他在房里听到了些动静，只知道她出去了。
“回禀主子，白姑娘去城中替少主寻药材了。”
“药材？天花一旦爆发便是无药可医，她这会儿出去，怕不是添乱的。”
鄂右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很想抬头看看傅云珏目下的表情，可因为对方说话很是清冷，他不敢。
之前对白姑娘这么上心，还给她吃了救命的药，为什么语气非得这么鄙夷呢？
鄂右对傅云珏前后矛盾的行为举止有些懵比。
“主子，您别怪属下多嘴，属下觉得，白姑娘对少主的心日月可鉴，她跟属下提了一嘴，天花无药可治，唯有想办法提升少主的抵抗力。”
这话听起来很悬，但仔细想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