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璟棠看明白了，这尤掌柜就跟块滚刀肉似的，半点儿把柄都不落。
当然，方璟棠自己也懊悔，这昨天留下房契的时候，怎么就没多长个心眼儿，让他们写个字据呢！
现在倒好，口说无凭，倒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方璟棠觉得自己吃了亏，指着尤掌柜的鼻子骂道：“你们天泰亨这就是店大欺客！”
这句话，终于把尤掌柜给惹恼了。
他收了笑容，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方璟棠一通：“小姑娘，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你那房契本就来路不正，难不成还指望我们天泰亨给你当帮凶不成？”
闻言，方璟棠咬唇，一时乱了阵脚。对于身份暴露这事儿，她确实没多少心理准备。
“我们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是你拿了方家的房契过来做抵押，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你还想继续胡搅蛮缠，大不了我们就向官府说明情况。可若是到了那步田地，你这大好的青春年华，可就只能去牢里过喽～”尤掌柜的女儿，跟方璟棠年龄相仿，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方璟棠出此下策，尤掌柜多少也能猜到，这姑娘八成是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了。但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难处？
难道自己遇到点儿困难，就可以拉上别人垫背？
听尤掌柜这么说，方璟棠都吓傻了。她确实聪明睿智，但从前，她过得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哪里经过见过这么复杂的事情？
如今想想也是后怕不已，特别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下狱。那王家夫妇过得饥一顿饱一顿，如果碰上这种事儿，哪里会想办法救她？
方家就更不必提了，他们之所以留着方璟棠，无非是觉得她这颗棋子多少还能派上点用场。若是没了用处，只能添麻烦，想必也会立马划清界限。
这种背后空无一人的感觉，让方璟棠甚至有些不寒而栗。在这一刻，她竟有些羡慕小桃子。毕竟，哪怕是小桃子最穷的时候，霍家也是肯豁出命去保护她的……
见方璟棠脸色惨白，尤掌柜倒也是有些不落忍的，赶紧催促着：“趁着现在还没什么人看见你出入我们天泰亨，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的话，如果将来真的追查到你头上，对你可没有半点好处。”
没能达到目的的方璟棠，虽然心里无比憋屈。但她更怕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被揭发，于是，她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天泰亨。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刺眼的阳光洒在方璟棠的脸上，她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她接受不了，自己原本光鲜亮丽的人生，在小桃子回府以后的短短几十天里，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璟棠是个心气儿高的，对于未来，原本她有着非常多的憧憬和构想。但如今，能还算体面地活下去，就已经是她最后的奢望了。
回方府的路上，方璟棠经过铺子。在门口擦货架的月瑶，一下子就发现了她。
“小桃子，你快过来看！”月瑶朝着正在跟账房先生盘账的小桃子招招手，“你看，那个人是方璟棠么？”
“你看错了吧？”小桃子下意识地否认月瑶，那中午的时候，她可是亲眼看着方璟棠整个人连坐都坐不住，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丁点儿血色，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都那样了，不回床上好好躺着，难道还出门了？
“就是她！你快过来看啊！”月瑶的语气斩钉截铁。
这回，小桃子终于重视起来了，快步走到门口，扒在门框上，悄悄探出去一个脑袋。
方璟棠走得急慢，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恍惚的。小桃子瞧着那张熟悉的脸，顿时也有点儿懵了，喃喃道：“咦，还真的是她？”
因为方璟棠异常的举动，小桃子觉得现在的情况似乎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隐隐约约的，她感觉房契的事情，可能真的跟方璟棠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