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乾大概是没有想到，陆九瑶有一天会问起他母亲的事情。
就算他们已经相识这么多年，就算在他最狼狈的那些年里，陆九瑶都没有提及过关于他的那些曾经。
这会儿她忽然提起，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沈君乾面色如常，没有因为这个生气。
陆九瑶看着他的情绪没有变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件事，我比较在意。”陆九瑶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
沈君乾也不着急追问，目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锦帕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还吃吗？饱了的话，咱们到你屋里说。”
“饱了，不吃了。”陆九瑶摇了摇头，扔下筷子，任由他牵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中，沈君乾先是给她倒了杯茶，然后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双臂环着她的腰。
“说吧。”
陆九瑶抿了抿唇，先是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这才开口：“我今天在洛庄主那里看到一幅画，画上是一位女子，落款处写的是墨兰这个名字。”
“嗯，然后呢？”
“我仔细看了许久，那画上的女子眉眼与你有五分相像。”
说着，陆九瑶直起身子，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那张昳丽的容貌。
指尖轻轻落在他的眉心，然后缓缓下滑，勾勒着他的鼻梁。
沈君乾没有动，乖顺的任由陆九瑶在自己的脸上胡作非为。
好半晌儿，沈君乾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所以，瑶瑶怀疑那画像上的女子跟我有关？”
“嗯……”
“虽说这世上容貌相似者很多，可是我仔细想来，总觉得这其中还是有很多理不断的联系。女真教和你身上的蛊，还有墨兰那匪夷所思的毒术。我之前研究诡许久，配制诡的毒物几乎都是蛊毒中最罕见的，墨兰的毒术绝对和蛊脱不了关系。”
陆九瑶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说道：“墨兰如今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阿乾曾经说过，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之后，就在月兰的冷宫中病逝了。如此算来，墨兰当年闯下大祸的时间后消失的时间，正巧能与沈君乾的出生时间对上了。
“我对她的印象不太深刻了，只记得她很温柔，她也总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后来有一天，冷宫里忽然来了很多人，她被那些人抬走。最后，我才知道她死了。”
沈君乾的语速很慢，像是一边在回忆，一边说给她听。
而他的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
就好像那些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陆九瑶突然有些后悔跟他提起这件事。
像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想法，沈君乾收了收搂着她的手臂，低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
语气轻松：“那些事，我大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而且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并不难过。”
那时候，他只是不懂，为什么前不久还活生生的人，在后来的某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后来，随着他慢慢长大，那些本来就不怎么深刻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
加上那个时候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都在考虑第二天该怎么度过，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回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