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着事？
还能憋什么事，当然是为了他。
顾泽川心里痛啊，愧疚啊。
从把爷爷奶奶接来晋城，他似乎并没有让他们过上舒心日子，还得时时刻刻为他操心。
“阿川，人总有一死，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像爷爷这种在不知不觉中离开对于他来说是幸福的，没有痛苦，没有挂念。”傅景翊安抚他。
他太清楚顾家二老对顾泽川意味着什么。
顾泽川只觉得胃里一片翻滚，那种强烈的灼烧感又一次涌过来，他额头冒出冷汗，却依然坚持着，支撑着。
而此时，医生公布，老爷子病逝的消息。
如此之快。
快到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甚至连句话都没留给他。
霎时，医院里哭成一片，紧接着便是争吵声。
顾家人要把老爷子的遗体带回京都，举行追悼会。
少部分的人不同意，觉得逝者该安息。
后来，询问了老太太的意见，她说，“留在这儿吧，我和你们的爸爸，爷爷都不喜欢喧闹，京都啊，太吵了。”
将来她也会留在这儿，与老头子合葬。
“行了！”老太太被他们吵得不得安宁，“你们的父亲生前不喜欢吵闹，你们都别哭了。”
老太太真是受不了这些人做戏，一个个的，平时人影都看不到，人都没了，有什么好哭的。
在生没感情，死后还试图他们孝顺？
这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都走吧，自己去安置自己，三天后老头子下葬，由阿川全力安排。”
顾泽川陪着老太太去手术室看了老爷子最后一眼。
老太太倒是没哭，只是被顾泽川抱在怀里，那种颤抖太过于震慑人心。
“你说你啊。”老太太红了眼眶，嘴角是勾着笑的，“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是有多烦我？我知道，我每天不让你出去，不让你做这个做那个，总要求你陪着我，你是烦透我了啊。”
话说到此，老太太伸手捂上老爷子苍白的面容，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
这便是福气。
“你呀，是个有福之人，走得这么轻松，把烂摊子丢给我，还是那么自私。”
“行吧，你好好睡，这次就允许你放纵一回。”
顾泽川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这些话，他心如刀绞，高大的身躯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其实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奶奶爷爷感情深厚，他担心以后奶奶忍受不了寂寞的苦。
想念从未停止，只是被人深深的藏在了心里。
“阿川。”老太太突然转向他，“让卿卿回来吧，你爷爷挺喜欢她的，这也算是奶奶的唯一心愿。”
顾泽川抿唇，暗沉的脸露出为难之色。
“不管怎么样，她也做了我三年的孙媳妇，那三年我是快乐的，在我心里啊，她就是我的孙媳妇。”
“可是您的这位孙媳妇，并不像您想的那么纯真善良。”顾泽川狠狠道，眸中的恨意藏匿不住。
“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了，你爷爷是希望她能出席葬礼的。”
顾泽川咬牙，“好，我会遵从奶奶的要求。”
“阿川，你的性子啊……”
“奶奶。”顾泽川看得出老太太熬不住了，“我带您出去休息，一会让晨晨陪着您。”
“好，走吧。”
老太太一步三回头，终究落下了泪。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和老爷子迟早有个人要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