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点扫兴,看向杨夏,瞄见她的眼睛怔了怔:“您太太是瞎子啊。”
方想年沉了脸。
杨夏安抚的拍拍他的胳膊,面不改色:“瞎子怎么了?瞎子没瞎之前恰好是记者,知道不少你们行方地产的黑幕,要不要我联系些同僚帮你们曝光一二,给你们的股市来点动静?”
那人面色难看,看向方想年,知道这人自己惹不起,看样子也高攀不上,头一扭,扎进旁边的凳子边和人窃窃私语去了。
杨夏明显觉出方想年胳膊有些紧绷,这是生气了。
她啼笑皆非:“我还没生气呢,你气什么啊。”
方想年扁嘴:“老太婆,我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杨夏拽住他:“别,小布丁在这里还要上好多年学呢,别闹的同学之间不开心。”
方想年微怔,点头说好。
放学铃响,小布丁看见来接人的两个人,开心的不行。
得意洋洋的一手牵一个:“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
几个小孩好奇的看了半响,童言无忌:“方玉珏,你妈妈是不是瞎子啊。”
小布丁笑嘻嘻的:“是啊。”
周边齐刷刷的啊了一声。
小布丁一脸的不在意:“看不见又怎么样,我舅母说了,每个小朋友出生前都会在天上认真的挑选自己的爸爸妈妈,这妈妈是我自己选的,我可喜欢了,就算看不见,也是我最好的妈妈。”
说完晃了晃杨夏的手:“妈妈,我想让你给我买冰淇淋吃,舅母这一个月,一口都不让我吃。”
杨夏眼底全是水花,摸索着摸摸她的脑袋:“说好。”
小布丁要了个草莓味的冰淇淋。
杨夏听着她欢快的笑声,缓慢的勾了唇。
其实方想年说的对,每个人可能都比她会带孩子。
但他说的也不全对。
就像小布丁,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会是自己的力量。
她深呼吸,决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看好眼睛。
杨夏隔天又拽着方想年去了好几家医院。
病理的,心理的,一一做了确证。
约见最后一位医生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严琦的妈。
她现在已经是A大医学系的教授了。
“杨夏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方想年看见她也有些惊讶,跟她聊了几句杨夏的眼睛。
严母细细的看了看杨夏,语气温柔:“我家儿子,严琦,曾经和你是好朋友,还是方老师的学生,我一直欠了他一份人情,所以,方便吗?和我聊几句。”
杨夏点头说好。
严母给她端了几杯水,问她:“你最不想看见的是什么?”
杨夏怔了怔,陷入怔讼。
最不想看见的是什么?
大约是看守所方想年冷漠的嘴脸重新回到他的脸上,然后,对着自己。
杨夏在方想年这,是真的很娇。
娇气的一点都听不得,看不得方想年对她说任何一句难听话。
那次在看守所,大约就是这辈子永远无法抹掉的伤痛。
哪怕是知道了夏杨真正的死因,也是这样。
很疼,很疼,也很怕。
怕有一天,方想年再次在她面前再端出这幅嘴脸,如此这般,不如从此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