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道：“不过是没胆量的私心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武先生“哼”一声：“谁人没有私心，你并无错处，天下女子都该像你这般，不知能少多少风月孽债呢，过些日子，等你缓过来，老夫给你做媒，这天底下的好儿郎多了去。”
武先生并不知道赵砚那样的身世，只以为是两个小孩子谈崩了，有缘无分。
季桑道：“那倒是不用，我没那个闲心。”
武先生只当没听到这句话，从自己认识的小辈里头细数起来，要从里头找个不迂腐的，有脑袋的。
季桑看他那样，哭笑不得，叫莲娘拿了酒过来，给这位好心的老人家带回去。
新燕多日不见赵砚叔叔，一开始还念叨着，如今渐渐念得少了。
周见鹊不一样，这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在季桑哄他睡觉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道：“小姨，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季桑看他这犹犹豫豫的样子，便知道他要问什么。
“鹊儿问吧。”若是不让他问，只怕他以后晚上都睡不好。
“小姨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不是怪小姨。”他先挤出一句。
季桑听了这话，觉得熨帖。
她笑道：“圣人尚且有错，小姨也有错的时候。”
周见鹊抬起下巴：“圣人哪里比得过小姨呢。”
在他小小的心里，小姨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比什么神仙圣人都要重要，都要好。
季桑不由得笑出了声音，因着这两个孩子，她的生活不知添了多少欢乐。
周见鹊这才认真起来：“小姨是不是又不成亲了？”
季桑也认真地回答他：“对，小姨又不成亲了。”
“为什么，是不是赵叔叔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周见鹊追问。
“不能这样说，”季桑道，“赵叔叔人很不错，长得也好看，他是个好人。”
周见鹊这就想不通了：“那为什么不成亲了，小姨也是好人呀。”
其实他也很喜欢赵砚的，只是矜持些，不会像妹妹那样表露出来。
他想起上回赵砚带他们三个出去玩，人家见了都说赵叔叔有福气，有三个这么乖巧好看的孩子。
他那个时候就悄悄的想，他愿意当赵叔叔的孩子，他觉得赵叔叔是喜欢他和妹妹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没有机会了。
季桑道：“天底下的事情，不是这样简单的，尤其是婚姻大事，要有许多考量。”
周见鹊道：“咱们去听人说书，不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能成亲了吗？”
在这孩子看来，成亲就是这样的。
可现实并非如此，她和赵砚两个人，都不是“喜欢”开始考量彼此的。
赵砚需要一个妻子，赵善思需要一个婶婶，赵家需要一位女主人。
她呢，同样需要一位丈夫，能够保护她和孩子们。
这才是他们的开始，是现实，没有风花雪月，只有柴米油盐和可怕的真相。
季桑道：“那是话本子里编出来的，咱们过日子不是那样的，小姨今年十六岁，算是能活到六十岁吧，那小姨就要考虑往后的四十四年怎么过，那样长的日子，就要谨慎考虑，小姨和赵叔叔考虑之后，就觉得我们两个不能够过那么多年，就不打算成亲了。”
周见鹊睁大眼睛：“四十四年，我才六岁。”
“小姨，大人为什么要想那么远的事情，我连明天吃什么都不知道呢。”周见鹊嘟囔道。
季桑帮他盖上被子，只有她有长久的打算，她的孩子们才能永远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