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国胜没想到，这电影还没开拍呢，正副导演的分歧就已经出来了。
可向宇飞是他的偶像，反驳他想法的也是他的偶像，他连气都生不出来，考虑到老爷子年纪不小了，接受新鲜事物是很难的，便好声好气道：“我不是要弄成乱七八糟的模样，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合理尝试一下，去年那部《白衣天使》您看过吧？拍的是医患题材，也是跟我们一样，题材现实沉重，但是他们处理的很好，票房也不低，还拿了奖，既然能兼顾票房，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说着，尚国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总不能真的让投资人赔本吧？”
投资人叶知鹿就坐在旁边，一脸无奈。
这年头，钱还是好使的，就算严苛如向宇飞，也不能当着投资人的面说出什么“赔本就赔本”之类的话，冷哼一声，勉强算是同意了尚国胜的观念。
尚国胜抹了一把冷汗，跟老爷子讲这些，太不容易了，差点就下不来台。
这一顿饭有惊无险的开场，大概十分钟后，酒店的菜送了上来。
向宇飞对待电影严肃，平常生活却很任性，这把年纪了还喜欢喝酒。
这家酒店是李文选的，有几款自酿酒很出名，看到酒端上来，向宇飞就忍不住了，就算旁边助理劝他不要喝，他还是浅酌了几杯。
这几杯酒下肚，向宇飞就没刚才那么严肃了，饭桌上的话匣子也打开。
大家问起剧本的来源，编剧说，这剧本是根据他的亲身经历改编，剧本中的“顺子”和“蒋英”原型就是他父母。
听到这个，叶知鹿终于忍不住把自己想了很久那个问题问了出来：“他们最后到底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
编剧露出无奈又苦涩的笑容：“当然是找到了，不然，我不会坐在这里，写这个剧本。”
要是没找到的话，他一辈子只会以为买自己的那对养父女，是自己真正的父母。
叶知鹿听出他话中另外的意思：“你的父母……”
编剧轻轻一笑，道：“早就过世了，他们找到我时，父亲已经去世，母亲也已经重病，我刚刚跟他们相认没多久，母亲也死了。”
“啊。”这也太让人难过了，叶知鹿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剧本中蒋英的那些心理描写，叶知鹿就忍不住为这个人难过，寻寻觅觅一辈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相处，就去世了。
大约是看出了叶知鹿的难过，编剧说：“你也不用太伤心了，至少我妈妈离开前是幸福的。”
叶知鹿一想，道：“也是。”
对于已经逝世的人来说，能找到就很好了，最多是走的时候，有些不舍。
伤心都是留给活着的人的。
就好像章月明一样。
编剧却没告诉叶知鹿，收养他的一家人，是花钱把他买过去的，结果他成年之后检查出终身不孕，他们便觉得自己买了一个“残次品”，不等他高中毕业，就勒令他辍学，还又从自己的亲戚那儿认了个干儿子，整天跟干儿子在一起，其乐融融。
他是真正的外人。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叶知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