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慕容川吸着凉气接口道：“小寒寒，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坚信这世上没有僵尸。可刚才，我亲眼看见僵尸了，有三个僵尸……”“你家僵尸，是四肢着地，像猴子一样逃窜的？”尘爷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慕容川，“还有，什么叫僵尸？某莱坞那些乱七八糟毫无营养的僵尸电影，虽然没有任何科学根据，但最起码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僵尸体现的是个僵字，行动不便，肢体僵硬。可你刚才在别墅院外，看见逃出去的僵尸，是那种形态吗？”“诶？”慕容川一下子被问愣了。还别说，他真没注意这个。尘爷看他一眼，再问：“你既然也不确定，刚才为什么会觉得，那三个是僵尸，而不是猴子或者大猩猩？”“因为他们都是人啊，不但浑身是血，连脸都烂的只剩下骨头的人啊。”慕容川脱口道。“你确定？”苗欣突然插嘴。“什么？”慕容川有些懵逼。苗欣皱眉问：“你确定，你刚才看见的，是鲜血淋漓，脸都烂成骨头的僵尸？”不等慕容川回应，苗欣继续道：“首先，人死后，身体里的血液，会有三个去处，第一，和组织液混合，形成尸斑。第二，沉积在各个器官中，在重力的作用下，慢慢消失。第三，被细菌吞噬消化。所以，死亡时间越长，尸体体内的血液量越少，最后，彻底丧失血液。而如果一具尸体的脸部，像你说的那样，都腐烂白骨化了，必定经过了长时间的腐败变质。你也是学医的人，你认为，那样一具尸体，还会呈现出鲜血淋漓的视觉效应？”“？？？”慕容川彻底呆住。欣欣宝贝说的是事实，只要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其实都知道这些。哪怕没学过医的人，也应该会想到小寒寒说的这些。可自己刚才，硬是被某莱坞的僵尸片误导了，居然不过脑的在惊鸿一瞥下，直接认定那是僵尸。难怪欣欣宝贝总是讥讽他长了副猪脑子，还别说，仔细想想，好像自己确实不大聪明的亚子。心里尴尬得要死，但面子还是得要。慕容川硬着头皮轻咳两声，“可……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不过小寒寒、欣欣宝贝？那东西和么古怪，总不能是人吧？”“就是人！”尘爷的声音异常肯定，他的目光在苗欣手腕上一扫，滑过地面上的血迹，最后，却停留在冷冽手里的采样袋上。“那只手，流出来的，是新鲜血液。所以，那是个活人，三个都是活人。”“可是他们的脸……”“脸想弄成你看见的样子，可以有很多种办法，”一直都只有听的份儿的冷冽，彻底搞懂了，忍不住接口道：“可以化妆，还可以戴面具。再说你刚才在外面，并没有拿火把，虽然外面有月光，但能见度极低，就你手里那破手机的手电筒，你看的能有多清楚？”慕容川：“……”他彻底被问住了。
还真是极其幼稚的障眼法，他刚才，居然能被蒙住。看来，以后得多跟欣欣宝贝还有爵爷学学系统的医学知识。尘爷见慕容川彻底没话了，转向苗欣：“欣欣，你对刚才那三个人怎么看？”苗欣却先看了眼小九，然后道：“那三个人身上没有血腥味，没有福尔马林溶液的味道，也没有尸体的死气。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活人。但活人，不可能呈现出那样类似于角弓反张的僵直状态。因此，他们不是故意装尸体吓唬我们，他们脸上的白布单，也不是自己蒙上去的。”“什么意思？”苗欣的眼眸闪了闪，“你们没发现，这间密室，有点缺氧吗？”“窒息？”尘爷脱口道：“欣欣宝贝，是不是有人给他们服用了什么药物，让他们进入了所谓的龟息状态？”“嗯，这种说法成立。”苗欣点点头，又从冷冽手中接过采样袋，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断手拿了出来，“你们看这只手的指尖。手掌灰白，指尖发乌。乍一眼看起来，确实是呈现出尸僵状态的死人的手。但有一种情况下，活人的手，也会出现这种状态，那就是缺氧。人在极度缺氧的濒死状态下，末梢神经会最先呈现出反应，最典型的体征表现，就是手指、脚趾和口唇眼睑等部位发黑。所以，那三个人会表现出高度僵直，有两种解释，第一种，就是尘爷所说，有人给他们服用了药物，或者，他们本身就是某些实验品，身体机能处于濒死状态，体内新陈代谢也极弱，表现出来，就和死人差不多。第二种，是催眠。我听大哥说过一种高级别的催眠术，那种催眠术的作用比洗脑要强悍二十几倍。被催眠者，如果接收到的，是自己是尸体的讯息，那他就会呈现出尸体的形态，直到，有人启动触发器。”“哦，我明白了。”慕容川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刚才那三个人，不管是这两种中的哪种情况，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红灯笼，或者灯笼里的蜡烛。只要点上这盏红灯笼，那三个人的触发器，或者假死状态就失效了。所以他们才会在一瞬间醒过来，突袭欣欣宝贝对吗？”“对！”苗欣再次点头，视线却落在小九脸上。显然在问，小九，你懂了吗？小九的反应比慕容川慢了不少。过了足足半分钟，才点了下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个假的慕容婉柔，是茅山道士，或者赶尸人呢。”“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尘爷关上暗门，带着大家往外走，“冷冽？那间阳极密室，你和慕容川处理得怎么样？”“放心吧小寒寒，”说起这个，慕容川登时来劲儿，忘形下，伸手就勾住了尘爷的脖子，满脸哥俩好的模样，“我虽然有时候思维有点跳脱，但也并非酒囊饭袋。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我还能在慕容康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埋伏这么多
年吗？”“你能在慕容康眼皮子底下埋伏这么多年，并不是因为你的城府深、心机好，而是因为，你可能只是慕容康眼睛里，养脏器的罐子罢了。”尘爷面色冷漠地回应，丝毫不怕打击到慕容川，但，却破天荒地没有将慕容川越界的手推开。慕容川被这话怼的一个趔趄，要不是正与尘爷勾肩搭背，可能直接就摔趴在地了。等稳住身形，他哭丧着脸要去磨苗欣，“欣欣宝贝，小寒寒不爱我了。还是你爱我吧，我的未婚妻，么么哒……”刚贱兮兮地凑上去，人又被尘爷一把捞了回来，这次，却是尘爷勾住他的脖子。只不过，与慕容川刚才哥俩好的勾肩搭背相比，尘爷的勾脖子，怎么看，怎么都有点“我想勒死你”的味道。冷冽看着尘爷对慕容川一反常态的“热情”，眼珠子差点瞪到地上。果然，慕容川这个歪货，在主子心目中是不一样的。这要换成其他人，敢跟主子勾肩搭背，或者敢贱兮兮地去找欣欣小姐求关爱，会被主子把爪子剁掉吧？想到爪子，冷冽看看尘爷等人往地下室楼梯走的方向，没有迟疑，赶紧又转身往阳极密室跑去。等苗欣、尘爷等人在客厅坐下，小九还找了个陶瓷罐插好火把后，冷冽也把昏迷过去的假慕容婉柔背出来了。万事俱备，苗欣看着小九道：“好了，现在没有任何危险，小九你现在可以开诚布公地说了。”“嗯嗯，”小九点头：“刚才在地下室，我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害怕说出来你们也不信。现在欣姐你和尘爷给我解了惑，我就好说多了。”“我给川哥打电话之前，就感觉到别墅里不太对劲。昨天晚上我过来探视婉柔姐时，别墅里还有电。但我能肯定，那时候别墅里没有人。为什么能肯定，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能肯定，否则，我也不可能在地下室录下那样一段视频后，还全身而退。这种说法，欣姐、尘爷，你们信吗？”“小兔崽子，”慕容川在心里腹诽：“老子才是你老大，你却张嘴闭嘴就是欣姐、尘爷，你把你老大我放在什么位置上了？”才腹诽完，便见苗欣点头，“我知道这种感觉，通常情况下，我称之为直觉。但科学界，却给这种直觉，定义为超感官，或者第六感。感官迟钝的人来，是体会不到这种超感官的。可对于感官特别敏锐的人，这种超感官能力，往往能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譬如我们警方，会有刚入行的年轻警员，对犯罪的感知能力，比很多老警察都优秀。这和有人用非善意的眼神注视你，你会特别敏感是一个道理，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一种本能。”“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九如释重负，“我真怕你们听不懂。昨晚我就是这种感觉，这栋别墅里，没有人。可今天傍晚时分，哪怕我只是站在院子大门外，我都能感觉到，这
栋别墅不太对劲。就好像，黑暗中隐藏着很多双狰狞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那你为什么还会不等我们抵达，就自己跑进来？”慕容川问。“因为我听见婉柔姐的尖叫声了呀，”小九脱口道：“川哥，婉柔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可能听错她的声音。她那一刻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就好像，有人正用烧红的烙铁烫她。又像有人正用刀，一点一点剥开她的皮肤，切割她的肌肉。你说如果你是我，听见她这么撕心裂肺地在被人用刑，会不会还怕死地等在门口干着急？”这问题慕容川没办法回答，因为，他也听见那声尖叫了。甚至连欣欣宝贝，都隔着电话听见了。即便他跟慕容婉柔不熟，没什么兄妹情谊，那一刻，他也有种钻进手机，解救慕容婉柔的冲动。想了想，他问：“你确定，那声尖叫，是慕容婉柔发出的？”“确定，”小九点头：“婉柔姐的声音我从小听到大，不可能认不出来。就算她喉咙发炎，嗓子哑了，我也能分辨出来。不过现在想想，应该是这个假的冒牌货，故意发出专门引我进去的吧？”小九说着话，眼睛狠狠瞪了下地上的假慕容婉柔。苗欣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小九脸上。是这样的吗？那尖叫声，真的是假慕容婉柔发出的吗？从小九昨晚拍到视频，还能安全离开上来看，小九的直觉没有错，昨晚上，别墅里确实没有人。但，既然豢养着那么大一条大白鲨人鱼，怎么可能不安排看守？所以大概率是，昨晚上小型医院或者皇室监狱有什么行动，别墅里的人，包括假的慕容婉柔，都过去了。而当他们返回后，几乎立刻发现了别墅有人闯入，他们及时运走了大白鲨人鱼，抽干游泳池，连夜将池子填平。然后，静等小九今天再度主动送上门。果然，经过一夜深思熟虑，惊慌失措的小九，又来了。这时候，假的慕容婉柔，出手了。这里面有个漏洞，这栋别墅，不管是关押慕容婉柔服刑期间，还是被非法者利用期间，都不可能只有假慕容婉柔一个人，那么，其他人呢？譬如，真正的祥伯和厨娘，他们到哪里去了？摁下心头疑惑，苗欣不动声色地问：“这个假慕容婉柔，是怎么袭击你的？”“我……”小九迟疑一下，还是将自己从一楼开始，一层层往上巡查的经过说了一遍。“当时三楼更衣室里的那个假人，真的差点吓死我。我捅了它一刀，才发现是个一米八以上的塑料假人。只是，我还没仔细检查，衣帽间里便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窜出去了。所以我就去追它，一直追到地下室楼梯口那里。我当时没敢下地下室，毕竟昨晚上才遇到那种诡异的事情，我有点害怕。可是，就在我想转身的时候，身后却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一头滚下了楼梯。等我停下来的时候，我就
看见，婉柔姐穿着一身白裙子站在我面前，她手里，还拿着一根棒球棍。”苗欣早就注意到小九额头上有伤，还有左臂，小九的左臂不太灵活，应该也受伤了。她抓住小九的手臂活动了一下，没有骨折，稍稍放下心，接过尘爷递过来的手帕，简单帮小九处理了下额头，“现在只能给你清洗包扎一下，这别墅里的药箱什么的，我不敢给你用。你的伤，等我们离开这里，我再帮你处理。”“行。”“快继续说呀？”慕容川听的津津有味，“包扎伤口管包扎伤口，嘴里别停。既然小九你被假的慕容婉柔袭击打晕了，你是怎么知道那间阴极密室的？又是怎么跑到楼上去的？还有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儿？”“我没被她打晕，”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是她以为她把我打晕了，我就装了一下。她见我晕了，拖着我往地下室深处走。可能我太重了，拖了一会儿她就拖不动了。然后，她就倒腾了一阵手里的红灯笼，我就看见，第一进地下室的墙角里爬出来了三个人。那三个人的长相，就是川哥说的僵尸形态。我也不太懂医，感觉跟电影里的僵尸差不多，身上血迹斑斑，脸上露出白骨。当时我吓得人都快傻了，被那三个家伙拖进密室里，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门铃声响起，假的慕容婉柔顾不上我离开。我才趁机离开密室，偷偷跑去四楼躲了起来。”“你是自己跑楼上去的？”苗欣和尘爷一脸吃惊，冷冽和慕容川也面面相觑。他们什么都猜中了，唯独这一点猜错了。在小九的问题上，慕容川最有发言权，愣过之后，他一巴掌往小九后脑勺上扇去，眼见要扇中，突然想起小九头上有伤，又转而拍在了小九肩膀上，“小混蛋，既然你是自己跑楼上去的，我和欣欣宝贝进来，被冒牌货算计，你为什么不下来提帮我们？”“我……我不知道是川哥你和欣姐呀？”小九哭丧着脸：“我还以为，是冒牌货的同伙回来了，想着先去四楼，然后设法从外墙爬出去，再翻院墙逃离。”“那你为什么又回地下室了？还冲进密室里提醒欣欣？”尘爷问。“那是因为，我听见了两声闷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有点像地震。皇室山从未发生过地震，这肯定是出事儿了呀，所以我才急急忙忙跑下来查看。结果一下楼，就闻到洗手间里的血腥味儿，进去一看，一地野兽尸体。明显是欣姐和川哥你们到了，所以我才跑进了地下室。我就是没想到，尘爷和冷特助也在。”尘爷：“……”冷冽：“……”他们俩已经无语了，都不知道，到底该说小九聪明，还是愚蠢。慕容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评价，明明知道他和苗欣正在往别墅这边赶，小九还会在门铃响起的时候，下意识以为是冒牌货的同伙？这智商，以后出门，还是别告诉
外人，小九是自己的手下吧？苗欣是几个人中最冷静的，她懒得揪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放，继续问：“地下室地上的血迹，是你自己处理掉的？”“不是，是那些野兽舔掉的。”提到野兽，小九下意识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那些野兽嗜血，舌头像猫一样带着倒刺，不止是地面上的血迹，连最上面一层水泥，都给舔掉了。”“它们也是红灯笼引出来的？”“是，我亲眼看见它们从第二进里钻出来，速度极快。不过，它们好像很害怕冒牌货和那三个人，只敢跟在后面舔地上的血迹，始终不敢靠近。我被拖进阴极密室，它们也没敢跟进来。”停顿一下，小九又道：“我趁冒牌货去开门，逃出来的时候，专门扯了块布包住头，没敢再让血液滴在地上。”苗欣也无语了，小九真不愧是慕容川的徒弟，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绝顶聪明。她和尘爷两个久经沙场的老警察，竟被小九的障眼法骗了。不过，要不是被骗，地下室的秘密，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吧？“你……”刚说出一个字，便见尘爷突然扭头看向慕容川：“你一共派了几个人在附近监视这栋别墅？”“三个，”才说完，慕容川蹭地跳起来：“我勒个去！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派人在监视这栋别墅？小寒寒？你们黑盾小组，不会把我也当成重点怀疑对象了吧？”“是不是重点怀疑对象，得看你自己的表现，”尘爷斜睨着他，“不过慕容川，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三名手下，恐怕凶多吉少。”“我的三名手下？”慕容川先是一愣，继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整张脸变得煞白。颤抖着手找出电话号码，他直接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