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欣知道今晚自己给蓝狐带来的重磅消息太多，已经将蓝狐的神经绷到了极限，但她还是想多从蓝狐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只是，等了两分钟，蓝狐依旧没反应。苗欣倒也不执着，轻轻嗤了一声，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她没有看见，在她跨出地牢的一瞬间，蓝狐脸上的表情就变了。恐惧、迷茫和不知所措全都消失，绝望如同潮水般袭满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扭头看向蹲便器，良久，瞳眸中渐渐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司徒长风一直焦急地等在外面，看见苗欣出来，赶紧迎上来。苗欣尚未开口，他已拉着苗欣的手，上上下下将苗欣打量了好几遍。当初建造地宫时，为了确保安全和隐秘，他刻意加强了地牢的隔音装置。所以刚才蓝狐几次被苗欣逼得怒吼痛哭、情绪失控，他在外面却什么都没听见。不偷听是本分，可作为哥哥，会担心却是本能。哪怕明知道欣欣宝贝就是Eunides，在这世上罕有敌手，司徒长风也不放心让欣欣宝贝独自一人，去面对蓝狐这么危险的人物。苗欣看着司徒长风眼睛里都快要溢出来的担心，“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哥你是怕我吃亏吗？”司徒长风朝她翻翻白眼，没理她，继续活动她的四肢。“不是吧哥？”苗欣由着他摆弄，嘴里却大惊小怪道：“她都被你折磨成这样子了，你居然还担心她会伤害我？要不要我现在翻两个跟头，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全须全尾地出来了？”“你还笑！”把欣欣宝贝的胳膊腿儿活动了好几遍，确认欣欣宝贝没有受伤，司徒长风重重松了口气，却抬手在苗欣脑门上弹了个爆栗，“你别看她现在一副老态龙钟、半死不活的样子，当初那生龙活虎的体力和凶狠劲儿，恐怕只有慕容瑞安那种疯批杀手才能与之相媲美。我可用了整整两年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们抓到她的。你哥我活了近三十年，还从未遇到过像蓝狐这么危险又狡猾的对手。要不是我谨慎惯了，当年早死在她手里好几回了。欣欣宝贝，你得听哥哥的话，蓝狐最擅长的就是各种伪装。她很有可能在你面前故意装可怜，打感情牌，让你放松对她的警惕。凭我对她的了解，就她的年龄和实力，别说被关在地牢里一两年，就算在地牢里关十年，她也能瞬间拧断两名壮汉的脖子。慕容皇族豢养她这样的影卫，本来就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做主子的替身，更多的，是让他们给主子当贴身侍卫，替主子去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杀人放火。所以你面对这种人，必须得防着一手，不然，小阴沟里怎么翻船的都搞不清。”司徒长风絮絮叨叨，实在有点啰嗦。苗欣却没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她点点头，赞同道：“你放心吧哥，慕容皇族的影卫到底有多狡猾，我是亲
眼见识过的。当年那个假的厉爷爷，要不是因为年龄太大，厉家人也没那么容易扳倒他。一个能将优秀的国际刑警悄无声息杀害，并冒名顶替半个世纪之久，始终没被人怀疑过身份的家伙，可想而知多有本事。慕容皇族的影卫本身，就是诡异又强大的存在，对于这样的暗中力量，我从来都不会轻敌。”“那就好。”司徒长风点点头，“你和蓝狐谈的怎么样了？”“她什么都不愿说，但我能从她的微表情里察觉到，我说的有些事情，猜测的方向没有错。”“啊？”司徒长风的脚步猛地顿住，“慕容皇族，他们真的在走私人.体.器.官？”“不仅仅是走私……”不等司徒长风弄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苗欣突然转移话题问道：“哥，你吃过炸鸡腿了吗？”“诶？”说事情说的好好的，突然拐到炸鸡腿上，司徒长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他哭笑不得道：“炸鸡腿谁没吃过啊？你不会以为你哥哥我生活在一个古早世家里，一言一行，甚至连吃的食物，都应该和原始人一样吧？”“我不是这个意思，”苗欣赧然地摸摸鼻子，“我是想问你，为什么快餐店，都会以炸鸡腿为招牌？哪怕衍生出炸鸡翅和炸鸡块，但供货量，却远远没有炸鸡腿那么多？”“应该是炸鸡腿的肉多吧。”司徒长风随口回应，明显没想那么多。“真的是肉多，人们就喜欢吃鸡腿吗？”苗欣不可置否，“哥，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大多数人，只喜欢吃鸡腿肉，养殖户也不至于，辛辛苦苦养一只鸡，只把腿砍下来卖给快餐店，其余部分都扔掉吧？”“嗯？”司徒长风怔住。他有点意识到，欣欣宝贝正在跟他讨论的，不是鸡腿那么简单，却依然云山雾罩，有些不知所云。苗欣倒也不慌，与司徒长风并肩上了电梯，继续道：“你有没有在网上看见一种传闻，就是说，之所以快餐店能供应那么多鸡腿，是因为，有养殖户能养出多腿鸡。呵呵，传言毕竟是传言，不管是哪个国家，我想，大概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不良商家主导市场吧。”“那当然！”“嗯，但从理论上说，利用基因突变和胚胎期移植技术，想培育出多腿鸡、多翅鸡，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当然，基因突变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控技术，在突变的过程中，大概还会造成生物体的病变。而这，才是多腿鸡、多翅鸡不能食用的真正原因。但，如果有某种尚未问世的私人领域技术，可以克服基因突变严重情况下导致的生物体病变呢？”这回，司徒长风彻底呆住。欣欣宝贝这番话听起来只是跟他讨论炸鸡腿，实际上，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因为，人也是高等动物。如果多腿鸡、多翅鸡成为普遍，那么人呢？“这……这……”谈话内容实在过于惊世骇俗，司徒长风吃惊的几乎不会
说话了，“这不可能吧？人体内脏器官，又不是胚胎，怎么可能通过人为，实现双生、三生，甚至四生、五生等等？”“不可能吗？”苗欣挑挑眉，“你也说了，胚胎。胚胎是什么？是雄性生殖细胞和雌性生殖细胞结合成为合子之后，经过多次细胞分裂和细胞分化后，形成的有发育成生物成体的能力的雏体。自然受孕，别说人，就算是大熊猫，也是一胎一个。当然，也会有一卵双生，或者一卵三生，甚至会出现多胞胎的情况。但正常情况下，双胞胎出现的几率都很低，更别说多胞胎。按照自然界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多胞胎其实是不合理的。可是人类就有这样的本事，现代医疗利用试管婴儿技术，能轻易让母亲一次性怀上好几胎，再从里面选择最健康的一个或者两个生下来。那既然胚胎都可以通过人为的方式造出来，内脏器官为什么不可以？如果忽略掉胚胎的质量问题，也不顾社会伦理道德，哪怕生下来是死胎，也能轻松实现多胞胎的情况。将同样的理论运用到内脏器官上去呢？为什么就不能像孕育胚胎一样，在人体内，孕育多个器官？”“啊！”司徒长风终于被苗欣大胆又疯狂的说法刺激得绷不住了，他捏住苗欣的肩膀，用力晃了晃，“欣欣宝贝，你到底都跟蓝狐谈了什么？我跟你说，咱们可都是学医的，你还是Dawn大神。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不是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就你刚才说的这些，根本就是疯子才能想出来的妄念，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不可能？”苗欣不动声色地反问。“当然不可能，”司徒长风的声音猛地拔高：“你想想看，人类医学已经发展到现有的程度，器官移植早已不再是魔法般的存在。可是，断手断脚可以移植再生，肝、肺、肾、脾、胃，甚至心脏，也能移植。但你什么时候见过移植头颅的？那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心脏和头颅都属于人体不可缺的部分，为什么心脏可以换一个，脑袋就不能换一个？所以你再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大胆设想没有错，但超出正常认知的设想，就是妄想，是不正常的。欣欣宝贝，哥哥希望Dawn大神是济世救人的神医，而不是毫无道德底线的医学狂人。”“是吧？”苗欣重重呼出一口气，“哥，你也觉得，这是很疯狂的妄想对不对？谁能想象，一个人，被当成培育内脏器官的罐子，而在他（她）体内，孕育着两颗或者三颗、四颗心脏，好几个肝、肺、胃和肾脏等等？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不仅仅是伪科学，还是痴人说梦。但是……”苗欣话锋一转：“这世上，还真有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医学狂人。不，说是医学狂人也不太准确，我觉得，更应该说他们是精神扭曲的变态。”“他们？”司徒长风脱口问：“
他们是谁？”“慕容泾阳，和慕容康！”听到这两个名字，司徒长风的脑子宕机了几秒钟，然后某个瞬间，如同醍醐灌顶，他猛地想到了二十多年来都没想明白的事情，“欣……欣欣？你……你的意思是，当年慕容泾阳剥掉爸爸的脸皮，摘走爸爸的内脏，是……是为了带回慕容皇室当成样本培养？”“我不能完全确定，”苗欣轻叹：“但根据蓝狐的反应来看，至少有这么个意思。而能确定的是，慕容泾阳剥掉爸爸的脸，目的就是为了移植到他自己脸上去。为了达到预期效果，他还不惜剥掉了自己的脸皮。”“啊？”司徒长风瞠目结舌。难怪慕容泾阳二十多年来，始终戴着面具，搞了半天，这疯子不是因为思念妈妈白若卉，而是，他的面具下，跟爸爸一样，有着一张不能称之为脸的脸。那么，他摘走爸爸的器官是为什么？难不成，他也想把爸爸的器官，一个个移植到他的身体里去？这二十多年来，司徒长风一直以为，慕容泾阳是痛恨妈妈的背叛，认为爸爸拐走了妈妈，导致他的爱情婚姻失败，所以他才会寻爸爸报仇。一个人憎恨厌恶另一个人，最好的报复手段，永远不是杀死他，而是，让他生不如死。所以司徒长风只是觉得，慕容泾阳性格偏执，觉得是妈妈先背叛了婚约，到底有点理亏。直到现在，从苗欣口中听到真相，他才知道，他太高看慕容泾阳了。那家伙，简直就是疯子中的极品，就是欣欣宝贝说的，不折不扣的精神扭曲的大变态。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司徒长风尽可能地平复情绪，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大概是听多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的脑回路也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没那么循规蹈矩，变得不但跳脱，还极其大胆。而这一大胆，他脑海中竟升起一个诡异到不可思议的念头。“欣欣宝贝，”松开手，他抓住苗欣的手腕，瞪大眼睛道：“你说，慕容泾阳那个疯子，他既然摘走了爸爸大部分内脏，为什么还要再给爸爸移植一套？他不会就跟你说的一样，将爸爸当成培养内脏器官的罐子，以为这样子，爸爸就能把那些残破的内脏，养成完好无缺的，带着司徒瑾瑜DNA的内脏器官了吧？”苗欣不反驳也不肯定，只是定定望着司徒长风，眸子里沉静如海，目光意味深长。“天！”司徒长风倒抽一口凉气：“这混蛋疯批到这种程度吗？他……他他居然把爸爸当成老母鸡，觉得随便往爸爸肚子里扔块石头，爸爸就能下两个鸡蛋出来？他妈妈生他的时候，没给他带脑子吧？”司徒长风这比喻荒唐到可笑，但苗欣却笑不出来。而一想到因为一个精神病的妄念，爸爸就平白无故地躺在病床上当了二十三年活死人，她还有点想哭。“对于脑筋不正常的科学狂人来说，一切皆有可能。”稳
住声音，苗欣一字一顿道：“哪怕是最简单直白的事情，他们也不会用正常的逻辑思维来考虑，而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以为伟大的研究。”话音顿了顿，苗欣皱眉，“我唯一想不通的是，我所见的慕容泾阳，完全没有医学狂人的样子，更是没有任何医学研究者的潜质。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研究者，应该是大毛那样的人，或者，是我大哥这种人。可慕容泾阳明显不是，他功利性太重，对金钱有强烈渴望，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去尝试那么匪夷所思的研究课题？”司徒长风：“……”没错，欣欣宝贝说的没错。所谓的科学狂人，对追求超前科学，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强烈热情，执着到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沿街乞讨，哪怕饿死街头，也要去探寻所谓的真理。慕容泾阳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连书呆子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沉迷于如此惊悚的医学研究？想到一种可能，司徒长风迟疑地看了苗欣两眼，还是忍不住，吞吞吐吐开口道：“欣欣？你说……你说慕容泾阳，他会不会，只是个摆设？”“嗯？”苗欣一愣：“什么叫摆设？”“就是傀儡，事实上，在慕容泾阳背后，有一个终极大BOSS，这个人，才是真正想做这些不但违背伦理道德，还匪夷所思又骇人听闻的研究的医学狂人？”这话说出来，不光是苗欣，司徒长风自己也愣住了。如果慕容泾阳的背后真的有人，还能是谁呢？从头到尾，那个跟慕容泾阳始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始终纵容慕容泾阳滥杀无辜的人，甚至不断给予慕容泾阳权力和支持，除了慕容康，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