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丽声音有些颤抖：“难道不是吗？我从小到大，所有好东西都给你父亲——他上最好的学校，得到最好的老师指点，最后成为我们许家光宗耀祖的存在，他的议长之位如果没有家族福荫，怎么可能拿到手？既然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许妍菲望着这个姑姑，从没觉得像这一刻这样陌生。
空气静谧了许久，许妍菲才开口。
“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跟我说过，说我们家我爸天赋最高，但你就远不如他。你资质平平，性子骄纵，但家里人依然把你当成掌上明珠一样疼爱。你说上最好的学校？至少在考大学之前，你和我爸一样的，区别就是最后你考得不如他，难道这一点也是家里人偏心？”
“你当初看上钟阳青，我记得后来我爸也说过，要不是你一意孤行，放弃家里给你找的联姻对象，一门心思要嫁给他，你是不可能跟钟家有什么来往的。要说怪，许家真是对你太好了，好到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出了事从不想想自己，都是别人的错。”
许妍菲的话很平淡，但听在许耀丽的耳朵里，就像是刀割。
她放声大哭，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
泪眼朦胧中，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少女时代娇憨任性，就连弟弟都让着她，宠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偏偏她还不自知，一叶障目到今天，被当初自己选中的丈夫关在码头的地下监牢里。
许妍菲又说：“我知道事情的大概了，麻烦你在这儿再多等两天，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我现在不能出去吗？”许耀丽强忍住眼泪。
“你现在可以出去，但出去以后呢？你身上得病的污名还没洗掉，你在钟家的财产还没拿到手，就这样出去，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你儿子呢？也不管不顾了？他们能将你关起来，还能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许妍菲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许耀丽哑口无言。
许妍菲转身，许耀丽急忙吼道：“那你呢？我就能相信你吗？万一你将我丢在这里，我怎么办？”
许妍菲的表情很奇怪，她缓缓回眸：“不管你承不承认，对外我们都是姓许的。钟家已经对你出手，除了我，你没办法再相信其他人。至于我，其实跟你没什么仇恨，你也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你不过是我成长过程里经历的一些磨难罢了，不值得被我记着。”
许耀丽喉间仿佛被堵上一团棉花，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许妍菲回到地面，佟行担心地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一遍。
“没事吧？”
“没事，咱们回去说。”
还好将佟行留在地面上，他还有时间做了一连串安排，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直接将门锁复原，把刚才被打开的通道按照原样恢复。
回到家中，许妍菲洗了个澡。
她坐在床上，手里的红酒晃了晃。
“怎么想到喝这个？怕自己睡不好？”佟行从卫生间出来，拿着干毛巾不断擦着头发，语气关切温暖。
“不是，是觉得今天应该开心，我找寻了那么久的答案终于能看到一丝曙光。”
许妍菲眼圈微红，“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
佟行从后面抱着她：“别怕，有我在。”
“你都听到了吧？”
“嗯，七七八八。”
“许耀丽骗我了吗？”
“不至于，一边是自己的娘家人，一边是自己的丈夫。她要真想撒谎，完全可以说个跟钟家毫无关系的名字，何必把脏水泼到钟家身上。”佟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颈，“不过，你要说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恐怕也未必。”
“我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