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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从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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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数十里的两座对峙城,今夜都是篝火遍地人声鼎沸,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欢乐的好似过年一样。就连城墙之上站岗的兵士,都有两个时辰的一波轮换,下到城里去喝上两杯。

青致和柴真金三人先后退出了战场,两座城中很快就想起了收兵的鼓声,夜幕降临之后,两座城里都在欢快的庆祝着今日的胜利,但是一场战事如何会有两方都获胜的说法?

楚城这边,人人都在赞扬着十七皇子修为高强,恍若天上神人一般,以一人之力将那烦人至极柴真金和宋庭玉打的狼狈逃窜,将楚城儿郎积郁已久的怨气发泄了出去。

登城这边,因为最后柴真金大发神威,将那位十七皇子打飞百丈之外,虽然之后立刻就逃了回来,但是都被那些对他敬畏已久的将士自动忽略了,毕竟柴真金可是以龙门之境打飞的金丹修士。

两座边城之中欢声笑语,完全忘记了今天白天的时候还发生了一场大战,死伤了成百上千的将士性命,就连那些白天上阵受了伤,被砍断了胳膊腿儿的伤兵都喜气洋洋,完全忘了自己的伤痛。

打仗就是这样,这些边城的士兵已经见惯了这些,早就对生死置之度外了,尤其是在主将和这几天最为出彩的十七皇子或柴真金面前,就更加表现的无所畏惧。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裤管,看着身边早上还在一起谈笑的同袍空荡荡的床铺,心中是否会和身上的伤痕一样隐隐作痛,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青致坐在一处篝火边上,身边是主帅尚久志和大胡子林一虎陪伴,今夜与众将士同乐,没有一个人窝在屋中,不管大小身份,全都聚集到了篝火边上。

城中凡是自觉官职能够够得上的人,全都上前与青致诚心敬酒,即便是青致以酒力不济为由,只是端着酒碗浅尝辄止,也没有扫了任何人的兴。

不远处,还有不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一诉敬仰和崇拜之情的小统领、寻常士兵,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十七皇子,相互之间推来搡去,撺掇着对方鼓起勇气先上。

青致虽然坐在场中,对每个人都笑颜以对,身边是一阵阵欢声笑语,但是他心中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好,心境之波动,比起当年被天缘打败之时还要剧烈的多。

青致十来岁的时候,就被上清宗的人带回了山上,试剑收徒之后就一直待在宗门之中,除了那一趟筑洲之行就没有离开过山门。这些年的心境愈发的平淡祥和,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原来是叫楚致,是楚黎国的十七皇子了。

这一次回到了楚黎国,先是给原本柔柔弱弱的母亲表现出来的野心惊了一下,而后又被那些假装温情实则想要利用的兄弟之情恶心到了,紧接着又被那位自己一直觉得冷酷无情,强硬的好似万年冰山的父亲展现出来的软弱所揪心。

尤其是最后一件事,那天夜里的最后一段对话,他终于不再称“朕”,而是以“我”自称的时候,青致原本应该古井不波的心境,突然就颤动了一下。

原本来到这边城之中,是想要将那些事情暂时放在脑后,慢慢的梳理一下心境。但是刚一到这里,就与人先后大战了两场,又见到了无数的人,因为他的胜利或失败而去拼杀,百里之间流血漂杵。

战时不觉,但是鸣金收兵之后,青致回头再看,这些人,就好像是因为他死的一样,原本就已经纷繁的心池明镜,突然就被投入了一块沾血的石头,泛起了层层血色的涟漪。

青致虽然对着每个人笑颜以对,但是眼神之中的神情萧索却一直没有散开,尤其当他看到一个断了一整条手臂的偏将,带着依然还在渗血的肩膀,上前来跟他敬酒的时候。

骨肉之伤,本应该忌酒,但是那位偏将却依然执着的走上前来,径直单膝跪地伏在了青致面前,以仅剩的一条左臂握拳放在地上,沉声的说道:“末将李望愚,斗胆敬殿下一杯酒!”

青致急忙起身要去搀扶他,但是那偏将的身子却伏的更低,口中称道:“末将贱躯,不敢让殿下搀扶!”

青致不懂军中规矩,不知楚黎国“将不受扶”的准则,除非是重伤难支站立不住,只要还有一丝力气,楚黎国的大小将士都不会让人扶着起身。

当然,喝了大酒满地乱滚的时候也是例外。

身边的大胡子轻轻往下按了按手,示意青致坐下,青致这才落座开口道:“李将军,请起。”

李望愚咬着牙,忍着身上的伤痛勉强起身,然后接过身边同伴递上来的一碗酒,直愣愣的举在身前,大声的说道:“殿下神威无敌,李望愚敬佩万分,还请殿下满饮一杯!”

旁边的尚久志低声的说道:“李望愚,殿下不喜饮酒,意思一下就行了。”

“好,殿下请随意,末将先干为敬。”李望愚出声应道,都不等青致开口劝他有伤在身不要饮酒,就已经将碗中酒喝了个干净。

之前的那些人,青致真的就是随意的浅酌一下,但是面前这人敬酒,青致却没有喝,而是开口问道:“李将军,身上的伤,是今天大战只是落下的吗?”

李望愚楞了一下,然后开口回道:“谢殿下关心,确实是今天阵上受的伤,不过末将不吃亏,只是折了一条膀子,就斩了那个登城先锋的脑袋!”

李望愚伸手按着自己的右肩,侧头看着空荡荡的身侧,满面欣慰的说道:“一条胳膊就能给我兄弟报仇,值了。”

大胡子林一虎低声解释道:“李望愚的兄弟赵卓,两年之前,死于那位前锋之手。”

青致缓缓点头,继续对着李望愚说道:“李将军丢了一条手臂,难道就没有什么怨恨吗?若是今日我不在此,这场仗就打不起来了。”

言外之意,是青致害得李望愚丢了手臂,成了残缺之人。

李望愚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若不是殿下在此,我哪来的机会替我兄弟报仇?就是因为大仇得报,我才有脸走上前来,敬殿下您一杯。”

青致端着酒碗起身,重重的点头道:“好,这碗酒,也敬为国尽忠的赵卓将军!”

说罢,青致举起酒碗,将满满的一碗酒喝了个涓滴不剩,然后将碗倒扣过来,给李望愚看。

李望愚满面的惊喜,原本苍白的面色泛起了兴奋的红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重重的点头之后,将左手横在身前说了一声“末将告退”,就满面喜色的转身离开了。

那横在身前的左臂,原本应该是一个抱拳礼。

青致有些怅然的看着李望愚缓缓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心池涟漪逐渐翻涌。

林一虎调笑着说道:“这个李望愚,今天晚上可是赚大发了,就连尚将军的面子,都没能从殿下这里讨到一整碗酒呢。”

青致转头看着林一虎,带着丝丝愠怒的问道:“赚了?他丢了一条手臂。”

林一虎突然开口笑道:“殿下,你以为这边城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战场,他能活着从战场之上下来,为自己的兄弟报了仇,还能和殿下对饮,何其幸甚。”

青致面上的怒气愈发明显,但是大胡子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依然笑着说道:“殿下,你以为这战事是因为你而起的吗?还是因为你的父皇,咱们的国主而起?”

林一虎缓缓的摇头道:“都不是。寻根究底的说,咱们脚下的这座楚城,其实还真是当年从登楼国抢下来的领土,他们自然是要抢回去的。只不过咱们已经稳占了百年,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交出去。”

“战事已经起了,已经持续了很多年,登城的人一直在寻衅滋扰,我们除了应战,还能怎么办?将这座城还回去就能平息了吗?不可能的,登楼国的人只会顺势北上,抢夺我们更多的领土。”

“今日我们不战,明日也会开打,这与殿下你在不在这里根本没有关系。若是我们在这里不流血,我们身后的那些黎民百姓,就要听到登楼国的铁蹄之声了。”

“反之,登楼国也一样,这就是为什么这两座城要叫做对峙城的原因。”

林一虎笑道:“殿下虽然实力高绝,但是心境,真是连我们这里最普通的小卒都不如。什么时候殿下能够狠得下心对对面的普通士卒出剑,大战过后能和幸存的人一起谈笑风生,才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战场之上,只修力,不修心。”

青致听着林一虎的话,心驰之间的涟漪越来越剧烈,甚至已经带动他胸中的气血不断翻涌,差点就要一口血喷了出来了。

直到听到了林一虎最后的一句话。

青致疑惑地问道:“林将军,你究竟是什么人?”

身边的尚久志哈哈大笑道:“殿下当年能够去上清宗修行,全靠这只老虎牵线搭桥,他也是这对峙城中轻易不出的最后一招,就好像对面的登云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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