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决眉尖闻言下压，一旁的老爷子同时对陈决招手。
陈决沉沉看了眼林楚曼，提步离开。
一个多小时后。
陈决再回头找林楚曼时，林楚曼已经酒醒大半，身前衣衫湿漉漉的，看着很不雅观。
“温念汐，”陈决问，“不在你那里？”
林楚曼言辞闪烁，吱吱语语半天后，忽然挺直了腰背，“在啊，在我家，哈哈——我刚刚就是喝醉了胡说八道的，我自己说了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陈总，我先走了，回见啊，回见。”
说着，林楚曼提着裙摆匆忙离开。
陈决缓慢一顿，将狐疑的视线转向老爷子，却只见老爷子举着酒杯，跟身旁的人觥筹交错，一脸笑意。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陈决坐在客厅里打电话。
对方一直显示无法接通，王栋进门时，陈决直接甩手丢了手机。
“啪啦——”的一声响。
手机屏幕碎裂，认识这么久，王栋还没见过陈决发这么大的火，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陈决：“给温念汐打电话。”
王栋：“啊？”
陈决：“打通为止！”
陈决闭目靠在沙发上，听着王栋第五百遍拨通同一个号码后传来千篇一律的回答。
王栋感觉周身气温越来越低，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他都快要窒息了，一边心里暗暗恳求着：姑奶奶，你倒是接电话啊！
“给林楚曼他哥打。”
王栋点头，那头的人很快接通，语调里带着谄媚，“王特助，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啊，找你好几次出来喝酒，你都说没空，怎么？今晚出来？”
王栋看了眼陈决，“不是，有个事，问你一下。”
对话对面的人，“嗯，你问。”
“你妹妹林楚曼是不是有个朋友，叫温念汐。”
电话那头的人略顿了一下 ，“哦，好像是有一个，长得很漂亮，不过我家里那两个老古董不太愿意他们俩一起玩，那女的家境不好，我妹蠢，两老头担心我妹被骗。”
王栋：“那你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吗？哦，你在家吗？”
“我刚从家里出来，”电话里的人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怎么？你对她感兴趣啊？那我回头问问我妹？”
王栋挂了电话。
陈决的脸色风雨欲来，在王栋又持续性的拨了一下百次温念汐的电话后，陈决捏着眉尖，“你回去吧。”
王栋小心翼翼的替陈决换上新的手机后，小心翼翼道：“少爷，既然人都走了，您也就别挂心了，咱们这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还能有人被饿死不成？您别操心了。”
陈决冷冷抬眸， 看着王栋，王栋被他盯着心里发毛。
刚要说话。
陈决一句话便噎过来了，“温念汐那些给你吃的饭菜，怕是喂了狗了。”
王栋：“……”
陈决：“滚！”
王栋不敢多留，悻悻离开。
陈决那晚在客厅里坐了很久，视线始终停在门口，那天，她的行李就放在那个位置。
回想起那一摞的书。
他给司机打了电话，问他在哪里把温念汐放下车的，司机说：“在地铁口啊，温小姐说坐地铁快一些。”
陈决挂了电话，阖上眼睛，全是温念汐曲着身子抱着那些沉重的书，艰难前行的模样。
他知道她身上没什么钱，也知道她几乎没什么地方去。
可他偏偏要将她一军，想让她自己承认，想留在他身边。
他已经退让了，骄傲如他，他已经退让到了自认为的极限，她偏偏不懂得给了台阶就往上爬的道理。
陈决起身，在黑暗中将所有清绪敛息，抬步踏上楼梯。
温念汐在熟食店内跟上夜班的两个员工混了个脸熟，无聊了三人就坐在角落里玩斗地主。
很无聊的游戏，从温念汐开始来的第三天，他们就开始这么玩，温念汐这些年外头闯荡的苦也不是白吃的。
不较真，也不执拗，漂亮女孩子身上该有的娇作，她半点没有，自然得人怜爱。
不过这个速食店有个缺点，那就是没信号，好几次她给外婆打电话都得去门外的马路且过一条斑马线才有信号。
这一天，温念汐早早的结束了游戏，借了她们的员工房洗了个澡。
第二天，精精神神的按照指定的时间，去康复医院见了外婆。
外婆精气神很好，甚至已经能借助力量慢慢悠悠的站起来了，温念汐高兴的很，又陪着外婆吃了午饭。
临午睡前，外婆指着支开了陪护，指着温念汐的黑眼圈，“这是晚上去做小偷了？”
温念汐笑笑，揉了揉脸，“在考证呢外婆，我在考专业的证书，将来我会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外婆过上好日子的。”
外婆乐的直笑，然后又问，“之前你说的，要带那个男孩子来见我，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来呢？”
温念汐被问得脸色一顿。
想了想后，才抿唇，靠在门边说，“外婆，他……可能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