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任秉义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沈轻灵是在说黄河的改道图。
这东西往日落定后会分发到各州郡，扬州这边倒也有，不过这会儿肯定是不知道丢去哪儿了。
见沈轻灵满脸急切，任秉义也不细问，吩咐了府中闲着的人带沈轻灵去卷宗厅，找一找历年来的河道改道图。
一找，便直至月上柳梢。
满厅一共十三个人，个个累得瘫倒在地上，只有任韶春和沈轻灵犹在卯足了劲翻找。
“几位歇会儿吧，来喝口水。”任韶言提着热茶进来分发，又招呼弟弟与沈轻灵，“休息一下，不急在一时。”
任韶春闻言起身，沈轻灵却没动。
急的。
一切都提前了。
沈轻灵不知道黄河决堤会不会提前，不知道这一次还会不会如过去那般，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河北河南饿殍遍地。
“你们喝，顺便歇会儿，我不累。”沈轻灵执着地在存放卷宗与文书的方柜间穿梭。
看劝不动她，任韶言也只能赶紧喝了口水，咬了几口馒头垫吧垫吧，转头跟着开始继续搜寻。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任韶春这刚起身过来，随手一摸，就摸到了三年前的黄河改道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图上的基础堤坝都模糊不清，凭眼睛压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存放不当？”
后头的任韶言瞟了眼，抬手摩挲着下巴，疑惑道。
“是吧？要不去别的州府借？”
“到底是三年前的图纸，这会儿说不定其他地方的也糊了。”
其他人窃窃私语。
沈轻灵没说话，也没有动，双木空空地站在原地，眉头紧蹙着。
“二娘子？”
“二娘子！”
“沈轻灵！”
几个人吓坏了，连忙挤过来喊她。
陡然回神的沈轻灵身体晃动几下，拧着眉头摆手道：“我没事，就是在想事情，然后有些饿了。”
“饿了好，饿了好，我这就去给你拿馒头和茶。”任韶春松了口气，将黄河改道图塞在沈轻灵手里，扭身去桌边端茶。
轻飘飘的图纸，沉得沈轻灵的手抖了一下。
她垂下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心里有些难受。
黄河改道图难以看清绝不是偶然。
这更像是贼老天在戏耍她！
瞧，你不是费尽心思要搏取功名吗？我就偏不给你！你去缙云，就有薛玉单群冒出来，你去出雍关，还是薛玉，再加上个陈炼。
就连区区一个扬州的贤名，都是留给知州任秉义的。
你想要什么，我就不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