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要考虑到一家人的吃饭问题，要考虑到以后的前途，种种顾虑，瞻前顾后，比比皆是。姚远没有这些担忧，所谓无欲则刚，他当更大的干部，是为了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影响更多的人。他既不怕得罪人，也不在乎上级领导对他有什么看法，而且，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在他这里就不是问题。这一点已经让他拥有了解决99%问题的能力了。因此，挑战性越强的工作，越能让姚远迸发出更加强烈的工作激情。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回龙镇那些因为超生被扒了房子的家庭的凄凉状感触良多，姚远选择了到计生部门工作。劳文小心翼翼地看着姚远，心里揣摩着这位新任副局长的心思，谨慎地说，“她这种情况属于特别严重的，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已经七个月大，抓回来打胎不现实，除了罚款没有别的办法了。”其实他很想照实说，那就是该打打，或者等生下来后抱走送福利院，但是劳文是个思维敏锐的，明显地察觉到了姚远的不快，因此没有说实话。顿了顿，他道，“问题是如果这一胎还是姑娘，李敬明、汪阿姐夫妇是一定会继续生的，这家子早就成重点户了。”“前面几个都是姑娘？”姚远问。劳文连忙点头，“是的是的，他们非要生个带把的不行。”这是农村人严重超生的主要原因了，无论国家再怎么宣传呼吁“只生一个好、男女都一样”，传统观念之下，老百姓依然是看重儿子，儿子才能延续香火。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思想，不是几份文件能够改变的。国家干部只能生一胎，超生就会丢了铁饭碗，当年姚远的父母为了生他，把姚丽的户口上到了亲戚的户口上，即便如此，当年也心惊胆战了好一阵子。劳文说，“姚局长，眼前就这两件事最迫切，马上要半年总结了，附城镇的超生罚款征收指标差得最多，李敬明、汪阿姐夫妇的情况太严重，群众反映很强烈，必须要严肃处理。”看了看时间，姚远说，“带上材料现在就走。”“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叫人。”劳文喜出望外，看来年轻的副局长做事雷厉风行，那些超期没有缴纳超生罚款的人要遭殃了。姚远早就让办公室送来了附城镇新民村的计划生育情况汇总，这条村子是全县计划生育工作的重点村，计生局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把新民村的计生工作做好，就等于把半个新风县的计生工作做好。林小虎拎着公文包跟姚远快步下楼，道，“新民村是全县户籍人口最多的自然村，在册户籍人数是两万五千多人，如果按照行政村来算的话，这一个村子的人口就占了附城镇的几乎一半。”新民村既是自然村也是行政村，作为行政村，村委会管着包括新民村在那的五个村子。“这个村子民风强悍，我查过，前些年经常发生村斗
，和其他村打，和自己人打，新民村有三队，公社时期是大队部管，后来大队部变成村委会，人太多了，地又没多少，内部矛盾很严重。”林小虎顿了顿，说，“这个村子许多人的看法就是家里兄弟姐妹越多越好，打架都不会吃亏。阿远，我们就这样进村，会很危险。”此时走到了楼下，姚远站定，缓缓点头，道，“没错，就这么进去估计会被围着打，上次解救刘春菊的时候已经领教过类似的事情了。”他指了指开过来的一台警用面包车，“再加上他们，只会引起村民更强烈的反弹。”劳文组织了执行队十几个人下来，司机开了两台车出来，姚远一看，居然都是原装进口的丰田海狮面包车，这种车可不便宜，售价二三十万，但要买到手没有四五十万是不行的。“姚局长，我这边准备好了。”劳文抖擞精神道，手里捏着对讲机。姚远指了指从警用面包车上下来的四五个联防队员，只有一个民警带队，问，“这是怎么回事？”“派出所的人，配合我们工作。”劳文介绍说，“我们要去新民村抓大肚婆、收罚款，没有派出所的同志配合不行，没有威慑力。”姚远指了指派出所的人，道，“派出所的同志先回去。”带队的民警愣了一下，姚远又说了一句，带队的民警回过神来，连忙带着人撤了。帮着抓大肚婆、收超生罚款不是什么好事，大家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尤其是抓大肚婆打胎这种事，老人说是要遭天谴的。总而言之，对派出所来说，配合计生局抓大肚婆是苦差事。劳文一愣，道，“姚局长，派出所的人不去，怕是不好弄啊。”姚远指了指执行队的人，道，“你们都回去，王恒留下。”“这……”劳文更不解了。新副局长刚刚上任，执行队的人不敢不听，看了看劳文之后，纷纷回楼上去了。姚远对叫王恒的年轻人说，“王恒，你是新民村人吧？”王恒心里一紧，连忙回答，“姚局长，我是新民村人，不过我很少回村里，我家早早就搬到县城了。”新民村是附城镇政府所在地，其实就属于县城的一部分，王恒说的县城指的是县府所在的新城镇，和附城镇紧挨着。姚远说，“别紧张，你家在村里还有人吧？”“有，我爷爷奶奶都在村里。”王恒说。姚远点了点头，“那好，从现在起，我们是你家的亲戚，到村子里去是去看望你的爷爷奶奶。”劳文猛地回过神来，“姚局长，你是说假扮王恒家的亲戚，悄悄的把汪阿姐抓回来？好办法，这是好办法。”姚远道，“今天只了解情况，不抓人。劳队长，你也不用去了，有王恒带路就行。从现在起，执行队的任何行动都必须要我批准，你去忙吧。”不给劳文说话的机会。肖云把车开了出来，姚远让王恒坐副驾驶带路，他和林小虎坐后排。他
没有用单位配的桑塔纳，而是继续用自己的宝马越野车。局长坐的是奥迪100，副手每人一台桑塔纳，这是新风县的标配，这个标准把南港市这样的工业强市都甩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