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进邯郸以后，见到的唯一一个熟人。
若是往常，李二狗一定会嘻嘻哈哈的跑过来，可是这次他就站着不动，且穿着一身不怎么体面的衣裳。
她没轻举妄动，跟他打了个手势，过了子时，在他们常去的瓜田里见。
李二狗支支吾吾的。
魏行知脸色一黑，“到底怎么回事。”
李二狗才道，“小将军，小十五死了……”
魏行知呼吸一窒，“怎么死的。”
小十五是魏老将军捡回来的，魏行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八岁，他人小心思却重，跟谁都不亲近，在魏府住了两日，就跑了出去。
后来被魏老将军揪着耳朵给提回来，不吃不喝，性子倔的很，最后跟着她在军中住了几个月，也老实了不少。
不知道她叫什么，当时她带的队，队长是李二狗子，就编到了这一队，第十五个。
李二狗眼圈发红，“怪哥几个没用，你们走了以后，王岐接管魏家军，他新编了一支队伍，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大家都想着你们不在，就少起冲突，但是……里面有个叫黄天虎的，对老将军出言不逊，小十五就没忍住。”
那孩子虽然跟老将军不对付，但心里却是十分感谢尊敬老将军的。
魏行知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李二狗道，“那个黄天虎的招式一出来，我就能看出来是江湖人士，小十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跟他过了几招，他招引阴毒，甚至他队下的那群人，偷摸着使暗器，我没留神，就被他戳瞎了一只眼。”
“兄弟们找王岐说理，王岐却给我们按上了不守军纪，打架斗殴的帽子，那个黄天虎……”
说起这个，李二狗就恨的牙痒痒，“他记仇的很，他怨恨小十五没给他面子，当天晚上就趁着小十五起夜……怪我们，是我们没保护好他。”
魏行知越过李二狗，目光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十五那孩子，不愿寄人篱下，不愿拾人牙慧，所以才不愿意待在魏家，宁愿在军中苦点累点，靠自己换点军饷。
“怪你们做甚。”魏行知薄唇轻启，声音淡淡，“冤有头，债有主，你这只眼睛，还有十五的命，我都要讨回来。”
李二狗摸了下自己的左眼，“我这只眼睛倒不算什么，我们发现小十五不见了的时候，就四处去找……最后是在，是在……”
他声线颤抖，不敢往下说去。
“说。”魏行知吐出一个字。
李二狗捏紧拳头，“十五身上有被凌虐过的伤，我们是在粪……粪坑里找到他的。”
他们也想过报仇，可魏家军早就不是从前的魏家军了。
新编入的人，看似是底细干净的普通百姓，实则都是江湖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三教九流。
“老七去给十五报仇，也没，没活着回来。”李二狗从田埂上下来，跪在地上，更咽着说，“小将军，是我们没用。黄天虎他们人多势众，我不能让兄弟们都去白白送死。”
魏行知深吸了一口气，“起来。”
“小将军……”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