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是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床单上熟悉的小雏菊香味，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云楚薇总算找到一丝安全感。
还以为在做梦，她用力掐了掐自己，嘎吱，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顾夜宸拿着一只碗进来，看到她醒了，他愣了下，俊脸很快布满愤怒：“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都这样了还不给我打电话，你在逞强什么？你知不知道昨晚要不是我来了，你就在你家门口睡一晚上，发生什么没人可以保证。”
一句逞强，是冬夜里的火星，是风浪里的浮木，云楚薇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哭得撕心肺裂，哭得毫无形象，像是要把这几个月来所谓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她一哭，顾夜宸心就软了，哪连忙把手里的碗放下，坐在床边，笨拙的拍着她的背。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
或许是有所依仗吧，又或许知道这个男人可信，云楚薇遏制不住，越哭越凶。
他慢慢就抱着她了，等她终于停止哭泣，他胸前的衬衫早已湿透了，眼泪鼻涕糊了一片，脏兮兮的。
“不好意思。”她拿袖子擦擦眼睛，又觉失礼，尴尬的想拿纸巾给他擦衣服。
“脏都脏了，就这样吧。”顾夜宸按住她，大手搭在她的肩头，深邃的双眸，温柔的凝视着她：“你和慕寒洲的事，我都知道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不你先安心养胎，等我的好消息，我妈现在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腾出手了，只要我们确定程家兄妹之间有猫腻，想想办法总能找到突破口的。”
大手把她额前粘腻的碎发拨到耳后，他饱含歉意的说：“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查清楚这事，你也不用这样受苦了，不过也不迟，只要我搞清楚程心雨流产的真正原因，或者查到她流下来的胎儿被送到哪里去了--”
“不用了。”云楚薇打断他：“不必查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可是--”顾夜宸皱眉，还想争取。
“真的不用。”一瞬间下定决心，云楚薇决绝的说：“就是查出程心雨和程天宇有猫腻，查出程心雨流产的原因，那又如何？让我回到慕寒洲身边去，报复程心雨吗？不，我嫌恶心。”
顾夜宸眉头还是蹙着：“你可以只报复程心雨，而不用回慕寒洲身边。”
“我能报复到她吗？”云楚薇苦笑：“交手这么多次，我算是看透了，这女人特别狠，对自己对孩子对身边所有人都狠，完全没有底线的狠，既然如此，我还跟她死磕干什么，没得把我的孩子搭进去，还搭上你。”
低头抚了抚小腹的位置，感受到肚皮里面熟悉的心跳，云楚薇连日压抑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不需要报复程心雨，真的不需要了。
不管这女人的流产是意外还是人为，她的孩子还好好的，经历再多也都好好的，这就是对那女人最大的报复。
也是对慕寒洲最大的报复。
他们两人，一个眼瞎心盲，一个歹毒心机，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凑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
若因为这事，他们能走到结婚那一步，他们的婚姻生活一定非要有趣。
她何必要棒打鸳鸯，非要阻止他们自寻死路。
“你真的太委屈了。”顾夜宸有些难过。
“不委屈。”把抚在肚皮上的手拿开，云楚薇仰头，睁着微红的眼睛，看男人：“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找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去想其他的事，顾夜宸。”
安静又安全的位置很多，这对顾夜宸来说不是难事。
一碗鸡汤的时间，他就想到好几个城市给云楚薇挑。
国内国外都有，云楚薇在一番对比之后，选择了国外的一个城市。
这是位于欧洲的一个小国，国家不大，风景是出了名的好，对华人也还算友好，最主要的是，这里距离云楚薇原本想要留学的那个大学很近。
没能如期出国留学，是她永远的遗憾，但她觉得现在开始计划也不晚。
大不了，她一边养胎一边复习，再考一次学校好了。
反正她有基础，英语也不错，手头暂时也有钱，省着点花，总能找到活路的。
吸取了之前因为回老家和看望慕爷爷而错过出国的教训，唯恐夜长梦多，慕寒洲又发什么疯，云楚薇当下就定了一张最快的机票。
这未免有点太快了，顾夜宸担心：“你昨天才出过车祸，失了那么多血，应该多休养一阵子的。”
“没事，坐飞机又不累。”云楚薇笑着拒绝了：“我觉得早点离开也好，反正迟早是要走的，早离开早适应吧。”
她的理由很充分，顾夜宸不再劝她，只是跟她定了同一个航班，不同的是头等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