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观陈落雁，她的面色虽然依旧镇定自若，但她绣花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不似江念瑜那般如行云流水一般自如流畅。
她作诗需要思考的时间也明显比江念瑜的要长，且做出来的诗也不如江念瑜的那般惊艳，对比之下，便显得平淡了许多。
围棋原本是她的长处，但因为这些因素的干扰，她的心神已经乱了，明显不能再定下神来好好思考该如何落子。
慢慢的，她脸上已经不似最初那般镇定，额上也渐渐有细汗渗出。
莫灵犀一直盯着屏风上的棋局，在陈落雁再次落下一子之后，她忽的开口，“陈姑娘怕是又要败了。”
她一直都在观察两人的棋局，陈落雁一开始的落子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很有大局观。
但从前面三步开始，她就有点自乱阵脚了。
下了两步错棋，局势还可以挽回，但她第三步还是没能稳住，让江念瑜转头就抓住了漏洞，吃掉了她的好些棋，依照莫灵犀的判断，陈落雁是赢不了了。
除非江念瑜也犯浑，下错棋，但从她那状态来看，显然不大可能。
安若竹听了莫灵犀的话，也面露遗憾地点了点头。
江念瑜的确有几分真本事，陈落雁也并非无才之辈，但她输就输在被江念瑜搅乱了阵脚。
从一开始或许就是江念瑜早就预谋好的。
她故意提出要三项比试同时进行，众人寻求刺激，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陈落雁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但此前她定是从未有过准备，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慌乱。
而与之相反，江念瑜却是早有准备，就等着今天主动提出来，引陈落雁上钩。
安若竹再回想方才两人在台上的表现，这位陈姑娘看起来性子孤高冷傲，对江念瑜提出的要求都不屑反驳，然而殊不知，她的不屑反驳正是江念瑜希望看到的。
因为她那样的性格，反倒是完全被江念瑜牵着鼻子走了。
作为旁观者，安若竹对此看得分明，作为当局者，陈落雁却并未察觉自己是中了江念瑜的计，她只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大为懊恼。
原本陈落雁苦学一年，对今年的比试十分有信心。
但万万没想到，江念瑜竟然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比法。
她一开始的确有些意外，也有些慌乱，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对那三项比试已然那般熟练，就算是三项一起比，自己又怎么会输？
但没想到，真正事到临头，她才发现事实并非如她所想那般简单。
旁人看起来很轻松，但只有真正深处其中才知道有多焦头烂额。
她不仅要思考如何落子，还得思考该如何作诗，同时还要一边分神刺绣。
每一样原本她都胸有成竹，但三样要同时完成，她就有些顾首不顾尾，乱了方寸了。
再看到江念瑜那般沉稳镇定的表现之后，陈落雁就更加慌乱，越是慌乱，她就越是一败涂地。
江念瑜落下黑子，同时吟诵出了又一首好诗，然后她便转身，熟练而飞快地在绣布上上下翻飞了起来。
该到陈落雁落子和对诗了，陈落雁手中捏着一枚白子，久久都没能落下去，同时，喉咙也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吐不出半个字音来。
她的脑子已经乱作一团，完全想不出可以应对的诗词。
她的后背上已经汗湿了一片，眼看时间要到了，她不得不落下了一子。
落下那子的瞬间，她终于开口了，但声音却充满了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