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父皇虽然是他们俩的父皇，但他却只是段则远的好父皇，而不是他的。
这么多年以来，段则行比任何人都清楚父皇对段则远的偏爱，就算此事当真事发，他也会尽力保下自己心爱的儿子。
顾成钰看到段则行的神色，心中不觉微微一涩。
顾成钰也很想不通，为什么淳文帝对自己这个不是亲儿子的子侄都能这般宽厚温和，却独独对段则行这个亲儿子这般严苛？
从小到大，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
顾成钰觉得，他甚至比自己这个没爹的人更惨。
偏偏淳文帝对他很是不错，顾成钰也不能昧着良心在这儿说淳文帝的坏话。
顾成钰摸摸鼻子，只能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
“照你这意思，咱们岂不是永远都斗不倒他？那咱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段则行敛起了自己的心绪，淡声开口。
“谁说没有意义？就算这次不能斗倒他，但我们把裴俢文除掉了，便是砍掉了段则远的一只臂膀，对他而言也是一场伤筋动骨。
父皇就算不会因此就动他，但心中必然也会因此留下一个疙瘩，这样的疙瘩越积越多，他们那感天动地的父子情，也总有被消磨干净的时候。”
顾成钰一时嘴快接了话，“那如果他们的父子情坚如磐石，难以撼动……”
这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简直恨不得直接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此时再想收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段则行闻言，神色顿了顿，旋即道：“你说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人的偏爱都是没道理的，糟老头要想偏袒他，怎样都能找到理由。”
顾成钰听他用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话，不禁觉得心口一阵发闷。
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段则行继续开口，语气带着微微的寒凉。
“假若他们的父子情当真那么坚如磐石，无法撼动，那我便让段则远身败名裂，千夫所指，让全天下的百姓来帮他做选择。
到时候，且看他究竟是想继续维护他们的父子情，还是会选这天下的民心！”
他说出这话时，面上神情冷冽，眼中的温度也是冷的，偏偏，顾成钰却又从中品出了一股孤冷与苦涩来。
顾成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朝段则行的酒杯碰去，语气认真，“阿行，无论如何，我都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闻言，段则行周身的冷意瞬间褪去，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好。”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段则行胸中的郁气，最后都尽数化作畅快疏朗。
“下一步你的计划是什么？现在就对裴俢文开刀吗？”
“不急，这个案子还需要一个契机。
在此之前，我也得先把刀磨好，到时候下刀才能又快又狠。”
顾成钰闻言，当即来了兴致，“快跟我说说，你要怎么磨刀？”
段则行语气悠悠，不紧不慢地开口，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出。
顾成钰听得连连拍手叫好。
“阿行，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变聪明了，要是你以前能有这么聪明，那段则远早就死八百回了。”
段则行听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