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则行听罢，面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去，眼底浮上了一抹幽幽的暗芒。
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现在听到自己母后做出的这些偏帮段则远的事，他的心口还是禁不住一阵隐隐的刺痛。
他的母后究竟是怎么想的？
段则行也想知道。
他的心底深处，早就冒出了一个怀疑的念头。
那个念头太过疯狂，也太过诛心，段则远一直都不愿意正视。
他希望那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每每他这么想的时候，却总会发生一些事情让他清醒。
段则远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无论要耗费多大的代价，也都在所不惜。
哪怕真相会残忍到足以叫他被伤得遍体鳞伤，他也不想继续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顾成钰见段则行露出这般神色，一时又有些后悔。
皇后毕竟是段则行的母后，他这么口不择言，落在段则行的耳朵里终归是有些不妥。
试想，如果他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自己的母亲，自己心里也必然会不痛快的。
顾成钰当即就主动向段则远道歉。
“阿行，对不起，我不该对皇后这么无礼，她会这么做，定然也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我猜她是想在皇伯伯面前卖个好，好叫皇伯伯能把她的后宫管理权还回去。
她毕竟是皇后，理应执掌后宫，现在皇伯伯将她架空了，她的处境的确是有些尴尬。”
顾成钰开始反过来帮周皇后说话。
段则行敛起了心中的情绪，朝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或许吧。”
段则行没有在顾成钰面前多说什么。
那件事，在他还没弄清楚之前，不能对旁人多言，即便这个人是顾成钰也不行。
顾成钰赶忙又道：“不过咱们也不算输，皇伯伯虽然没有当众责罚他，但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
而且，皇伯伯也已经对那两张图纸生出了怀疑，他接受了简老头的提议，要让工部重新造出一艘龙舟和战船来，用实践来验证图纸的好坏。
现在段则远能逃过一次责罚，到时候他铁定逃不掉。
若是皇伯伯要偏袒他，我也会想办法煽风点火，定要让他吃了这个闷亏不可。”
段则行听了这话，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他追问了一番当时的细节，顾成钰立马来了兴致，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
他讲得可谓是唾沫横飞，口若悬河。
从一开始，大家如何捧段则远的臭脚，到事发之时大家的表情究竟如何精彩，晏文光如何敢于直言，大家如何从一开始的同情不屑，到后来彻底被他的讲述所震慑，以及后来这件事究竟如何敲定结局，都被他还原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段则行没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但通过他的这一番讲述，眼前也瞬间就有了画面感。
他的唇角也不觉微微勾了起来。
末了，顾成钰忍不住赞叹，“这位晏大人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关键是为人正直，刚正不阿，阿行，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