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辞提出要求，对面的白发清冷妖皇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后，点头。
“好。”
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解释。
“小辞……其实我不是不想要给你妖神磐石……只是青雀枝枝她确实更加需要妖神磐石，等到她翅膀长好，我再借给你好不好？”
林慕辞却冷笑。
“不必了。你以为没有你的妖神磐石，我就没有办法了么？”
“你不就是想要看我苦苦求你么？”
“不必。”
“我有没有灵脉，也无所谓，反正灵脉是你当年剥夺的——我挖了青雀的眼睛，断了她的翅膀，也算是跟你打平了。”
“你记住，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
对面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毫无血色。
他的五官仍然是温润如玉的，沾染了几分悲伤，就更仙风道骨了。
说起来，他这个妖皇，生得倒是很好，不太像是凶神恶煞的妖。
他看着林慕辞的刹那，眼底满是苦涩之意，他苦笑，神色在刹那甚至显得有几分无措。
他这幅模样，倒是像司暮辞这个前任妖皇之女，亏欠了他一般！
他抿唇，声音在风中萧瑟。
“小辞……你别这样，我们认识上千年，你这个样子，我看了，心里头终归难受。”
“我知道你自小倔强……”
“是我不好。伤了你。”
“只是……青雀毕竟要活命，她若想要活命，只能借用你的灵脉……”
“小辞……你别怪她。”
到了今时今日，他仍然口口声声地维护白莲花。
林慕辞还没有见到这只青雀，都忍不住地在心底暗道一声好本事，好一个柔弱小灵兽，她倒是成了霸道蛮不讲理的那个了。
她神色冷冰冰，她想，她在这妖皇心中，必定是面目可憎得很了吧？
不过她也不稀罕对方的好感。
凌千贺虽然阴暗，好歹也是坦荡，就是为了报仇，不惜一切代价。
而且他是真的吃了那么多的苦，一朝从天才变成废物，灵脉被挖，灵骨碎裂，每次后遗症发作，都跟死了一次一般，痛不欲生。
他不信任人很正常。
可是这妖皇，生来五爪金龙，跟她青梅竹马朝夕相处上千年，却公开跟她退婚，让她成为妖界的笑话。
为了救他的心上人小青雀枝枝，硬生生地挖了她的灵脉。
嘴上说对不起她。
可若是当真觉得对不起——怎么不挖了他自己的灵脉赔礼道歉？
对面这家伙，总是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却愈发让人……
痛恨恶心。
谁稀罕他的道歉？
她看了他一眼，从鼻孔冷哼一声。
“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怎么还不送我走？”
……
凌千贺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每一次，他病症发作，他都会痛不欲生——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整个人又死了一次一样。
但是这一次——他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
凌千禾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少女伸出手指来，她的指尖缓缓地拂过他的下巴，言笑晏晏。
“你醒了？”
“我们从鸿泽大荒那凶地出来了。我们现在，在皇朝北境，听闻这里许多魔修出没，所以十分混乱——”
她瞥了一眼凌千禾的脸庞，语气淡淡的，却能听得出几分关切。
“虽然这里十分混乱，但是却很适合你。”
“毕竟这鬼地方，没有谁能够追踪得到你，而且别人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够从鸿泽大荒之中走出来。”
凌千贺看见对面的少女的笑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司暮辞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从鸿泽大荒走出来？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鸿泽大荒……那是何其凶险的地方。
可是四周好像真的……
不太像是那个凶险之地了。
“我给你找了一个旅店。”
“你断骨碎脉，被人看出来，估计会有点麻烦，所以我没有带你去医馆求医，你应当知道，那些医馆的大夫，也不可能医治好你。”
“我这里有些凶兽的内丹，你炼化之后，服下那枚玉骨莲花，能够重生经脉。”
“原本我还打算给你另一样好东西，能够让你灵脉稳固的……不过出了一点意外，那东西估计是拿不到了。”
林慕辞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也没有多遗憾。
赫连兰砚不给，她也不稀罕，她总不可能再求他的——人不能不要面子跟尊严。
在凌千贺还昏迷不醒的时候，她问过小系统，想了一个替代的办法。
小系统告诉她。
虽然没有了妖神磐石。但是想要替这个废弃皇子稳固经脉，可以对他施针，只是他要吃点苦头。
而且新生的经脉不可能有被妖神磐石祭炼过那般好。
她想，反正生出的灵脉能用就行。
凑合凑合吧。
总比没有强。
小系统却犹豫了一下，突然问了她一个她没有想过的问题。
“宿主，其实你这个身份……灵脉也是被毁的。”
“毕竟你灵脉被赫连兰砚挖了给那只青雀，当年你虽然毁了她的眼睛，折断了她的翅膀，但是灵脉终归还是留在她体内了。”
“毕竟挖了灵脉，那只青雀立刻就要气绝身亡。”
“你下界，阻止凌千禾这尊通天魔头成魔。”
“这身体也没有灵脉……毕竟你在天上没有，人间自然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赫连兰砚说要把玉骨莲花给你用，你若是用在凌千贺身上，你自己就没有了。”
“可是天上地下，偏偏又只有这么一朵玉骨莲花——你看……”
小系统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主意不定，不知道林慕辞怎么想。
林慕辞却觉得它这提醒来得莫名其妙。
“这不是剧本么。不是得按剧情走么，我还能改剧情不成？”
“剧本里头怎么说，我得救他吧？”
这是个疑问句。
小系统言辞闪烁。
“大概……也许，要救的。”
林慕辞唔了一声。
“那还犹豫什么，把玉骨莲花塞他嘴巴里头去吧——他不吃，万一被赫连兰砚以为我不要，拿去喂了他那只青雀，我还不得活生生气死？”
“还不如给了凌千贺呢。”
“新生的灵脉差点就差点呗，他不是天资过人么，你们设定里头写得他那么厉害，就算没有妖神磐石，他应该也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吧？”
小系统嗯了一声，只是语气很慌张。
“但……但是妖神磐石是磨练一个人的心智的……没有了妖神磐石，他就算生出灵脉，人也会阴暗冰冷，情绪会十分不稳定，时不时发疯……就是那种很病娇很阴暗的个性，宿主你可得做好准备。”
林慕辞觉得没问题。
十分妥当。
她搞得定。
“不就是病娇么，我专门克制病娇的，你不知道么。”
小系统：“唔……”
它默默想，这都是宿主自己说的，可千万别哭出来。
不过宿主救凌千贺也是好事情，反正她不论如何，都会救他的。
它太难了。
不能让宿主知道，这根本不是剧本——这是她曾经真的经历过的世界啊！
所以它才只能这么遮遮掩掩地来。
反正宿主记忆被封锁了，应该发现不了的。
它只是想要通过这种办法隐晦地提醒一下宿主，她曾经到底跟凌千禾发生过什么，凌千禾对她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又是从何而来的。
是的，凌千禾就是那个魔头凌千贺本人！
只是宿主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演技空间里头的模拟剧本拍戏。
这虽然是它的误导，不过它觉得还是不能让宿主知道这是真的，要不然它很担心它家宿主掉头就跑。
它真的太难了啊！
嘤嘤嘤。
不能让宿主知道真相，只能这么拐弯抹角地来了。
反正宿主始终还是那个她，就算没有记忆，但是她永远……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