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辰烨本来偷香成功的美好心情瞬间掉了个精光，此刻他真恨不得回到两人初见的那一晚，封上那个自己的嘴。
而刚刚返回洛霞苑隐蔽好的顾君山，则是一脸懵。他什么时候得罪夏夫人了吗？夏夫人骂他，那他要不要出现？真是好纠结。
……
夜深人静，开封城中的喧嚣已散，暗夜笼罩之下只余点点星火。
马家租住的破落院子里还闪着亮光，堂屋房门板已经被夏沐欢踹倒，此刻只能凄凉破败地斜靠在墙边。
夜风从敞开的房门和碎裂的窗棂上吹进来，吹得屋内两盏白烛烛火不停摇曳，似乎正在叙述今日的悲凉。
一身白麻披挂的马向阳面上苍白如纸，唇角干裂毫无血色，可他依旧坚持跪坐在母亲尸身前守灵，腰背挺直如松。
豁然间，屋里又出现一个身穿素黑劲装的清隽男子，正是宫辰烨。
他从布满划痕的破旧方桌上拿起三根香，走到蜡烛前点燃。接着退后两步，站在躺在床板上那具瘦弱佝偻的身子恭敬拜三拜，上香。
马向阳神色木然，只是机械式地对宫辰烨叩拜答谢，似乎对来人是谁，完全没有兴趣。
今日他亲娘被害，女儿被辱，仇人却已死，让他连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有。他恨自己无能，恨上天不公，恨不得也一头碰死在娘亲床前，以死赎罪。
可一想到如今似行尸走肉一般的女儿，还有年幼的儿子，他怎么敢死。马向阳只能将所有的不甘和仇恨全部压抑在心底，一时竟茫然不知所措。
宫辰烨蹲下森子，深深注视了一眼马向阳空荡荡的左臂，沉声问道：“你是哪年当的兵，入的谁人麾下？这只胳膊又是在什么战役中失去的？”
从过军、杀过敌的男人身上，总有一股掩饰不住的英气傲骨。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便知对方是经历过惨烈战场的血性男儿。
而宫辰烨身上纵马千军养出的凛凛威风与皇族贵气，让马向阳本来冰凉麻木的心口犹如突然注入一股热流，似乎又见到曾经带他们拼战沙场的将军。
将有命，兵必从。
这一刻，马向阳似乎有了主心骨。他猛然挺起身子，整个人跪成一只直角，大声回道：
“回将军，属下于乾佑元年至乾佑七年，入得云虎军赵而得将军麾下。这条胳膊是在与燕人争夺关山之战中没的。后来，属下便被遣返回乡。”
他的声音沙哑，但用力吐出胸中血气，说话铿锵有力，果真是还保留着将士喋血不退的孤勇。
云虎军，赵而得将军，宫辰烨每次听李大将军提起，都是崇敬和惋惜。
如今丝绸之路能畅通无阻，便是当年云虎军与燕国铁骑浴血拼杀得到的战果。
特别是最后那场决定胜负的关山之战，云虎军做为疾行先锋几乎全军覆没，为夺回关山地区立下不朽功勋。
可惜赵将军也在那场战役中，因伤重战死沙场。
没想到，马向阳竟然是关山之战的幸存老兵。
宫辰烨伸手扶起马向阳，然后重重拍一掌他完好的右臂肩膀，郑重道：“你们都是我缙国的英雄。曾经你为兵，守护家国朝廷，如今你为民，朝廷便该守护你。
记得，一定要带着你的家人好好活下去。”
马向阳看着眼前这位陌生青年男子眼中的坚定，他莫名的就信了，眼眶瞬间泛红。
接着，宫辰烨疾步离去。今夜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守护该守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