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也不动。
像是失去了力气。
不是肉体。
而是心里的支撑力量，失去了。
“导演，怎么样？啊，我没摘帽子。”包软软坐起来摸了下脸，才想起来。
徐导都哈哈大笑，“没事，我就看看你怎么摔，你继续，五分脱力呢？”
包软软立刻爬起来，“五分脱力，就是身体跟心理都到了临界点。”
她站起来试了试。
这次走出去的熊般笨拙身影，开始晃悠。
无法在雪地上走出直线，一个前倾，手还想去撑维持平衡，却呼啦啦地往下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五分脱力是这样的，摔下去就控制不住身体了。”
杨雪妮张嘴。
徐导眯眼笑，连连点头，“还有吗，七分是怎么样？”
包软软拧起眉。
七分……她在游戏里也有。
可那些，全是九死一生。
到了七分脱力的时候，基本结局都是死亡。
“哎，有是有的。”
徐导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年轻女演员。
之前他都没听说包软软有多会演戏。
这次兰芷推荐她来，他是看了她在曙光的表演片段，觉得她可以胜任这个女大学生的角色，没想到，不仅胜任，还有了惊喜。
同一个摔倒的描述。
她还能三分、五分、七分。
说明她对表演很追求细节。
这正是大荧屏需要的演员！
电影院的屏幕尺寸，远远超过电视机。
演员每一帧的表现，都会在大屏幕上放大数倍。
所以要更加细致。
“那待会你就用五分的那个表演吧。”徐导最终拍板。
包软软这才高兴了，立刻从雪地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只有五分脱力……那活下去的希望可就大了啊！
开心。
这个女大学生，最终会有一个被救援队员找到的画面。
但并没有拍出后续的情节。
是否被救，还是早已死去，留给了观众一个想象的空间。
包软软对于这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转头，她见到了杨雪妮，不由讶异，“咦，妮妮，你怎么来了？”
妮……妮……
饶是在刚才房间，听了无数次肉麻称呼，杨雪妮此刻也有点遭不住的心肝颤。
在公共场合，在导演面前。
杨雪妮瞬间脸红！
“哦哦，是你们那个什么助理的综艺？”
徐导马上想到了。
他看了眼今天没戏份，穿上便服带着墨镜的杨雪妮。
一身张扬气质，遮也遮不住。
这向来是她的个人特色。
也是戏路的禁锢。
但今天，杨雪妮却出奇地拿了把伞跟保温杯，听见包软软跟她说话，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整个人的棱角，一下子变得圆润起来。
徐导笑了，指了指，“不错，你们俩倒是挺适合的。”
“下次有姐妹花的剧本，你们可以试试。”
杨雪妮：“？？？”
适合？姐妹？
谁跟谁？
她跟谁？
包软软却是没把导演的话当真，看向杨雪妮这张只戴了墨镜的脸，就转头回去掏自己的背包。
掏出来一个死亡芭比粉的同款爱斯基摩人帽子。
“？？？”
杨雪妮拿眼睛瞥她。
你觉得合适吗？
故意在镜头前关心她，她不需要。
丑拒。
包软软眨眼。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替人打工干活，晒出工伤，她自己是万万不愿意的。
如果她要找小助理，也不能让人晒出工伤来。
否则，她也没法给人交待啊。
“妮妮，你过来一下，这几个视频你要学习学习——主要讲了紫外线的伤害、雪山的红紫外线危害以及自我保护。”
“……”
三天后。
《姐姐做助理》，在菠萝台首轮播放。
之前节目组一直很神秘，就连宣发都只公布了三位做助理的姐姐照片。
至于她们这几天做谁的助理，一点都没有透露。
直到节目开始拍摄，难免被路人看见，才慢慢有了小道消息。
【菠萝台v：为你喜欢的姐姐助理留言，收获评论最多的姐姐，将在下一期继续担任助理之位哦。】
这个节目也是狗。
参加节目的几个姐姐，粉丝都想拼命投票留言……因为粉丝还想看到更多的姐姐新鲜片段。
但她们的正主就不一定了。
正片播放的日子，杨雪妮一大清早起来，就跟经纪人蒋政乐说，让他去找人通知粉丝后援会，别给她投票，别给她留言。
“我要认真拍戏了。”
她再也不想做助理了！
蒋政乐哭笑不得，“徐导很支持你做这个综艺，都给你安排好后面的拍摄日期跟包软软尽量错开了。”
杨雪妮：“……”
“哥，我相信，我的雪人是不会看我吃苦的。”
“如果她们见到这两天包软软怎么对我，也许她们还会抨击包软软，引发不必要的粉丝争执。”
“这节目，录一期就够了。”
蒋政乐的表情一阵变化。
如果发生粉丝大乱斗，确实得不偿失。
“行，我去跟后援会说一声，就说你最近拍戏赶进度，让大家不要把你投到第一名。”
杨雪妮放心地点头。
晚上八点。
她拍完今天的片段，被徐导放回来，一身疲惫。
却在房间门口，见到了熟悉的面孔——《助理》节目摄影师跟副导。
“？”
“雪妮姐，你跟包软软那组的人气，火出圈啦！”
“？”
“其他两组跟你们比，是断崖式差距啊！”
“！”
菠萝台推出这档节目，其实也是试水想法，从没想过它会火。
目前国内从没有一档这样形式的节目，让一个大明星去做别人的助理。
明星姐姐们真的能放下身段吗？
她们真的能体会到助理这样普通工作者的艰辛吗？
电视台自己都没有信心。
因为，他们搞不定这些已经有一定地位的女星。
譬如杨雪妮，上这个节目就有很多要求，她不做脏活，而且每天助理工作时长不得超过六小时。
还要跟着她拍戏的工作安排，随时变化综艺的拍摄时间。
并且她对于做谁的助理，有苛刻的要求。
对方一不能是男性，二不能是她的竞争对家（年底共同争奖的演员），三不能是同公司的后辈。
四，最最重要的，对方不能是个事儿妈，要随和，脾气也要好。
还要求，对方从没有在节目上跟人红过脸，最好圈内人缘好、自带一些笑点有综艺效果。
以免到时候，两人私下相处，杨雪妮觉得尴尬。
菠萝台，拿到这份一页都写不下的要求清单，真的很想哭。
而其他两位女老师，也跟杨雪妮差不多。
所以……节目还没开始录，工作人员都没有了信心。
因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些姐姐们并没有放下明星包袱，比她们的‘未来老板’要求还多。
这一个真人秀节目，已经失去了意义。
所以菠萝台里一开会，就决定尽快推出这个综艺，给后面的寒假节目让位。
还定了一个周五晚上六点播放的非黄金档时间。
结果没想到，它火了。
尤其是杨雪妮跟包软软这一对，直接上了当晚的三个热搜。
火出了圈！
至于怎么出圈的。
还要从晚上六点的这个尴尬时间点说起。
因为是晚饭时间。
各家粉丝准时，蹲在了菠萝台跟菠萝台app，有不少家庭还在吃饭。
【雪人来啦。】
【佳佳最美！】
【敏姐，冲啊。】
三个姐姐的片段，拼凑剪辑到了一起。
刘佳佳、李敏，都在工作室、广告拍摄，分别跟着一位歌手、一位模特做助理工作。
只有杨雪妮这组有点特殊，她跟着包软软在剧组。
这一段，正好播放了她们也在剧组用餐的画面。
【哇！我跟姐姐一起吃饭，好亲切啊。】
【女鹅，多吃点啊。】
【雪雪真的瘦了啊，爷爷果然说得对。】
许多粉丝都开始发弹幕，为了给自己姐姐做数据，还要发大名。
但很快就发生了不和谐的家庭争吵。
年纪大一点的事业粉，有的成了家，已经是妻子妈妈或是丈夫、爸爸的角色了。
结果，在家带孩子吃饭还要看电视？
看电视不够，还要开个手机刷弹幕，发消息？
家里的另一半不满意了。
孩子有样学样，可还行？
而有些粉丝，年纪小点还没成家，跟父母一起住。甚至还有更小一些的，还在念书上学，十几岁出头。
家里爸妈一看，也不高兴了。
学习学习不好，连好好吃饭都不行？非得手里拿个手机，放不下来？
你咋学习没这么认真呢？！
家庭矛盾就产生了！
‘我们能放下手机，认真专心地吃吗？’
‘否则会消化不良，无法吸收营养的。’
对啊。
听见了没啊。
各个闹矛盾的家里，都有人听见这句柔软的声音而狠狠点头。
简直太同意了。
就跟他们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嗯？
但点头到一半，生气的家长们都愣了，不满的另一半也怔住。
看向家里的电视、或者孩子的手机——
就见屏幕画面里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孩，放下手里的筷子。
表情非常认真，但又很有亲和力地看向她对面的人。
语重心长道。
‘妮妮，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这样，你可能还不饿，那你先处理下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了我们再来专心地吃。’
各个因为六点档看电视吃饭而吵架的家庭，一下子都安静了。
就连平时不太同意孩子追星、怕影响孩子学习成绩的家长，一时之间都没了声音。
这节目好像还不错。
这是什么节目？
这个女明星很懂事，很正面啊！
家长们一瞬像是找到了战略伙伴，纷纷看向自家吃饭看电视的孩子或者妻子、丈夫。
“还有一口饭，吃完，我们一起看这节目。”
“这就是你追的那个偶像？还不错啊，你听见你偶像说的话了吗？先吃饭，待会看。”
“小宝，这就是你妈喜欢的姐姐。快让你妈听姐姐的话，专心吃饭！”
无数个家庭的雪人，内心都一片省略号。
这不是他们家的姐姐！
这包软软——
但眼前，曾经怕他们追星影响生活学业的亲人，竟然都对这节目表示了认可，让她们瞬间又有点开心。
“爸，这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但也差不多吧，能一起做朋友一起上节目，说明她们兴趣人品都差不多，都不错吧。”
“虽然但是，那我们待会吃完一起看回放。”
“妈，你猜这里面哪个是我喜欢的？”
雪人一下子跟亲人有了共同话题，还能一起看电视，正大光明追星啦。
而这一幕，也在其他几家粉丝的家中，类似的上演。
《姐姐做助理》瞬间因为六点晚饭时间播放，而出圈了。
从原本的18岁-25岁粉丝受众，一下子打开到了35-65岁的爸妈市场！
甚至其他两家刘佳佳、李敏的粉丝，他们的父母群体、配偶群体，也被包软软跟杨雪妮这一组的互动吸引了。
这些家庭们，都在吃完饭后，看回放，或者打开了菠萝台应用。
从开头重看。
一看，就忍不住笑。
杨雪妮被包软软指正，不能用手机，还有点不服气。
这表情真的跟他们儿子女儿、或者配偶差不多。
但很快屏幕上的包软软，就翻出了一个视频——《小知识，大世界》。
满满的卡通幼稚园风格。
‘吃饭的时候能看电视吗？’
‘不能哦，因为人吃饭时需要大量的消化液跟血液。长期这么做，会得胃炎与胃下垂哦~’
一分钟的视频，直接播放了三遍。
杨雪妮一脸崩溃，把手机放在桌上。
不看行了吧？
紧箍咒不要念了。
但当她要拿起筷子，专心吃饭时，包软软又一双眼朝她瞥了过来。
杨雪妮猛地一颤，‘我这就去洗手。’
站起来，就同手同脚地去洗手。
包软软还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还时不时指导。
‘指缝揉搓，80分。’
‘指关节揉搓，75分。’
‘手腕……’
给完分数，包软软又给杨雪妮亲自示范了一遍，标准又利落的七步洗手法。
确保干干净净后，她才满意地坐回了餐桌。
打开了盖在餐盘、碗上的盖子。
细细咀嚼，香喷喷的吃了起来，一点不挑食。
观看的家长们，全都看见了一个好孩子的范本！
已经成家有孩子的粉丝，马上把包软软当做活生生的例子，教导自己家的孩子。
还有些做幼儿园老师、小学老师的粉丝，也看到了一个标准的教案。
这档《助理》节目，迅速流传到了妈妈群里、班级作业群里、学校群里。
狠狠发展了一批妈妈粉、老师粉。
-包软软教你七步洗手法
-包软软教你吃饭不能说话看电视
-包软软教你别一直玩手机
小视频，一夜之间传开。
节目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想到，《助理》竟然以这种方式，火出圈了。
杨雪妮的经纪人，蒋政乐也万万没想到。
等杨雪妮看见网上的人气投票结果，被告知还要继续做包软软的助理，她简直怀疑人生。
“我刚去问了
个雪人后援会的管理。”
蒋政乐摊手。
“她们都说，票不是她们投的。是他们爸妈投的。”
杨雪妮：“……”
“哦，有的是……她们孩子投的，说还要再看包软软小姐姐放的动画片小视频。”
杨雪妮：“……”
她正要说话，发现手机不停震动。
一看是她在的家庭群。
点进去，聊天记录竟然全是她本人的表情包。
她以妖艳美人出名，但现在她在节目里的几个郁闷表情，都被p成了几个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包。
-我的天哪，当小孩好累jpg
-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只敢偷偷略略略这样了jpg
-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因为太笨放弃了梦想jpg
杨雪妮：“？？？”
你们礼貌吗？
【大伯母：雪妮，你这个节目拍得不错，对孩子有教育意义。】
【二嫂：+1，下载了，带我家大宝一起看。雪妮，大宝说等你下次回家，也要检查你有没有记住饭前洗手。】
【二伯：妮妮怎么还不如小孩呢？下次上电视注意个人卫生啊，我们老杨家的风评受损了。】
杨雪妮：“………………”
告辞！
而另一边的包软软，收到了好几家洗手液的代言邀约。
哪怕她在拍戏，听到的时候都很惊喜。
她仔仔细细地做了功课，参考了薛璟给她的数据资料。
才终于选了其中一家，她本人也正在用的国内家化品牌，净王洗手液。
还没从雪山飞回江城，就听说金主霸霸非常客气，给她邮寄了一整箱24瓶250ml的洗手液，以及两箱随身的迷你型免洗酒精胶。
不仅如此，这一年她的洗手液，他们都包了。
用完还可以再找他们要货。
这让包软软乐得合不拢嘴。
她还很大方。
“我们三个一起用！”
她还让薛璟跟陈锋别客气，发给他们每天洗手七八次的时间安排表。
而等包软软迫不及待拖着行李，回到江城要去拆快递，却没想到——
第一件大事，就是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