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淑妃虽说二皇子身子弱，要花费很多心力。
但是淑妃自来稳重，性子柔和又长袖善舞，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对各方面的事情都有所了解。
重要的是，淑妃出身低微，跟了陛下十来年，也一直不争不抢，皇后也比较能放心。
再将容嬷嬷调回来，给淑妃打打下手，是协理也是监视，这样就更加稳妥了。
皇后今日单独将程甜甜留下来，就是要和她说容嬷嬷的事情，没想到竟还有意外收获。
程甜甜被震的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了一会儿，终于在皇后娘娘说第二遍的时候清醒了。
“嗯？容嬷嬷？”
“程婕妤你最近的规矩已是大为改观，只需继续谨言慎行即可。容嬷嬷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可以调回翊坤宫了。”
程甜甜眼神露出不舍，容嬷嬷在她这早已经不再是个普通的宫人，而是一个令人心安的长辈。
甚至可以说，是程甜甜在这后宫最认真也最负责的老师。
虽然要求很严格，程甜甜经常被训的一愣一愣的。但确实让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就连朵拉这段时间跟着容嬷嬷也明显成长了许多。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程甜甜被容嬷嬷的魔鬼训练搞得头秃，会特别希望容嬷嬷赶紧回翊坤宫。
可是现在，程甜甜恨不得容嬷嬷是自己的管事嬷嬷，一辈子跟着自己才好，她程甜甜给容嬷嬷养老送终也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不过，容嬷嬷只是被调回翊坤宫，其实每次来请安还是可以看到的，只是不再日常起居的跟着她了。
这么一想，程甜甜倒也好受了许多。
不过皇后娘娘这么温和的口吻，程甜甜又忍不住想得寸进尺：“娘娘，妾身可以让容嬷嬷做妾身的管事嬷嬷吗？”
皇后娘娘闻言挑挑眉，这个程婕妤是在向自己投诚啊！
毕竟没有哪个嫔妃会把皇后派过来的人当做心腹，只有表示绝对服从的投诚之举才会如此。
这是程婕妤自己的举动还是程家，抑或是镇西大将军的意思？
看来，程家虽子嗣不多，却也不是铁板一块。
只是单纯的舍不得容嬷嬷这么好的一个嬷嬷的程甜甜：……
皇后沉吟片刻，若是这程婕妤值得培养，倒也不无不可。
“这次将容嬷嬷调回来本宫另有他用，此事容后再议。”
程甜甜有些失望，感觉这只是皇后娘娘的托辞。就跟面试完hr告诉你回去等消息一样，基本没戏。
不能就不能吧。
程甜甜行礼退下，相对于容嬷嬷这件事，皇后娘娘的态度更加让她摸不着头脑。
到了甘泉宫，程甜甜憋不住对沈昭仪表达了她的疑惑：“浅浅，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赏赐我，她难道不觉得陛下在她怀孕的时候还与我一起……娘娘她不恨我吗？”
说到后面，程甜甜甚至有些难以启齿。
沈昭仪打量了一下程甜甜的神色，发现她的愧疚和羞耻并不曾作伪。
沈昭仪也想不明白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们是嫔妃，在皇后娘娘不方便的时候去伺候陛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愧疚沈昭仪还稍微有些能理解，这羞耻感又从何而来？
沈昭仪净了手，坐到餐桌前准备用膳。给了桑山一个眼色，桑山略一低头就拉着静香与宫人们退下了。
程甜甜不明所以，要说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了吗？
沈昭仪盛了一碗粥递给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甜甜，你来说说你是谁。”
程甜甜瞳孔地震，嗯？难道她穿越的事情暴露了？
她貌似镇定实则略方：“我是程甜甜啊。”
沈昭仪放下手中的动作，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睛：“不，你是程婕妤。你知道婕妤是什么吗？”
程甜甜莫名其妙：“就是皇帝的妃子啊。”
她都当了这么久的婕妤了，这点还能不知道吗？
沈昭仪再接着问：“那妃子是什么？”
程甜甜开始有些明白沈昭仪想说什么了，她试探的问：“皇帝的小妾？”
沈昭仪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此刻莫名有些残酷：“妃子就是用来取悦陛下的工具。”
程甜甜听了有一瞬的茫然，这种极其粗暴的剥开妃子华丽的外衣，直指本质的话语，就如同一颗强劲薄荷脑塞进了鼻腔，凉意直充脑门。
从小接受以人为本教育的程甜甜，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生来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取悦某个人的价值观。
人，竟是真的可以是个玩物！
人命如草芥在古代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个鲜血淋漓的残酷事实。
而程甜甜从小所有的老师都在告诉每个学生，他们就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是祖国的花朵，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
人人生来平等深入人心，就算是再怎么穷的吃土的打工族，骨子里也不认为世界首富就比自己高贵，甚至在年少的时候还能大喊一声‘莫欺少年穷！’
即使在史书上见过关于古代森严的阶级体系的只言片语，程甜甜却从未有过如此刻一般切入灵魂深处的强烈认知。
妃子是什么？
不过就是高级一点带编制的妾，妾通买卖，史书上不乏皇帝将自己的宠姬赐给亲近大臣之事。
或许程甜甜位份略高，可以避免这一可能。
可是从本质上来讲，毫无区别。
整个后宫，只有皇后才是皇帝的妻子，是可以与皇帝并肩之人。
而她，甚至后宫所有的大小嫔妃，都不过就是个玩意儿。
她程甜甜有什么资格愧疚？
以什么身份愧疚？
至于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