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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蝶变(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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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的核心力量是游牧西北的党项八部,彪悍的骑兵才是其立足的根本,也是各部力量的精华所在。虽然在攻城战中骑兵发挥不出决定性的战力,但小范围内飘忽不定来去如风,还是给守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和威慑。三四十步距离箭矢如疾风骤雨扫来,中者非死即伤,守军被压制得无法露头。对射时虽然也有骑兵被射中,但与射击西夏步弓相比,难度升高了不止一筹。

魁勇的步卒在前方骑兵的掩护下不急不缓压上来,为了掩盖对瓮城进行重点进攻的图谋,他特意对行进队列做了调整,两侧的步卒前后距离稍稍拖得大些,而中间的步卒队列则有意做了压缩,多出来的人手不声不响来到了瓮城下,而奔马扬起的粉尘也进一步掩饰了他的企图。

多出来的近两百人手,在进攻发起的那刻便将压力传导到了有些疲惫的守军身上,而野利横山的骑卒则分出了两队,专司对瓮城两侧几处垛口进行压制。

厮杀了半天的徐庆很快便意识到了形势的变化,城下大群猥集的西夏步卒顶着大盾拼命撞击瓮城侧门,铁木结构的厚重城门后有条石堆积,也在一次次撞击中木屑簌簌掉落。不断有西夏军队登上城头与守军杀作一团,甚至还有一处出现了西夏数面盾牌结阵与自己麾下相持不下的局面。他从几处有些余裕的垛口纠集数人组成盾阵推杀过去,白刃搏杀战在城墙上陡然间爆开。

徐庆刀法狠辣有些根底,与一名魁梧高大的西夏壮汉对拼了几刀,手臂挨了一下痛入骨髓,但也凭借对方这一击露出的破绽将敌人斩杀在刀下。

两侧守军也与西夏人展开激烈的拼杀。身旁一人虚晃一枪,在一名西夏人挥盾格挡的同时,大吼一声将长枪扎入了那人的胸腹,然后口中喷着血沫“啊——啊——啊——”地推着那人猛退。徐庆连忙上步,刷刷两刀格挡开了两侧西夏士卒疾劈的刀光,拉住那名还在前冲的麾下,一脚将中枪的敌人踹了出去。又是一刀当面劈来,徐庆有些应对不及,身后同伴出枪格挡缓了些刀势,但刀锋还是在他头盔侧面划过,头中耳中都是嗡嗡作响。待清扫完当面的敌人,他一巴掌挥在了那名莽撞士卒的头盔上,“他娘的,不要命了!平常怎么练的!”而后回身四顾,“猛火油,给俺往城门下扔,烧死这帮杂碎!”

城墙之上,有人举起陶罐装盛的猛火油往城门外砸落,黑色的油脂透过盾牌洒落得满身满脸,数支火把越过城墙坠落,火焰伴随着大片的黑烟腾空而起,十多个火人往四处奔突翻滚,慢慢变成焦炭,城下的攻击也为之一滞。

魁勇对面前的惨叫充耳不闻,继续指挥士卒往上攀爬。

守军的强悍他看在了眼里,但守军已呈疲态也是毋庸置疑的。上午攻城之时他一直在野利冲身旁待命,城头四五百人的兵力,面对己方的攻势,已经补充调整过一批人手,不过也就百余人;但己方有三千余骑四千多步卒,一轮一轮循环抛洒出去,面对如此烈度的强攻,若对方兵力不足,他不觉得还能坚持多久。今日集中力量将守军的气血耗尽,或许明日便可把旗帜插上城头,然而守军随后的举动让他对战局多了一丝忧心。

城楼两侧忽然出现了大队弩手的身形,看数量不下百人规模,对着驰近的骑兵便是一通攒射,防备不及的骑兵当场被射翻数十人,剩余的骑兵拉转马头急忙躲避。这些弩手随即对准城下的步卒展开射杀,己方士卒被压制到盾牌后无法动弹。

正当魁勇想要做出些应对的时候,紧闭的城门突然大开,大群铁甲步卒拥挤而出,对着四散的手下大砍大杀势若疯虎,而后又有弩手跟随而出,以七八人为一组,对着几步、十几步外的手下近距射杀,守军不断涌出,一轮接一轮的弩矢,很快把瓮城一侧,面向城头做出防御姿势的攻城军队几乎清扫一空,百步外指挥攻城的魁勇目瞪口呆不能作声,幸存之人一哄而散狼狈逃奔。

西夏军队不顾死伤不顾酷暑对城头连番进攻,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韩靖、王璞几人也摸清了敌将的心思,最初制定的消极防守策略做了调整,而后在西夏军队觉得占据上风,志得意满的时候做出了凌厉反击,这一击便直接击垮了西夏人的一波攻势。

把这出猝然变故看在眼里的野利冲急忙下令鸣金收兵,西夏骑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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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利横山带领下上前接应。带队出击的王璞也没有头晕脑热想要扩大战果的打算,草草打扫了瓮城近处的战场,顺手拉走了十几匹失了主人的战马,而后大门再度紧闭,随后对城上的守军做了整体轮换。

一队队守军大摇大摆上城,原先的守军相携着下城,两队人马相互打着招呼炫耀着战功,这一切落在野利冲和他一众部将的眼中无疑是一记再恶劣不过的耳光:我就把自己的实力原原本本翻给你看,有种你再来。

野利冲的脸色青了又白,拳头捏紧了再度松开,心中复杂难言,一时未下决断。

主将盛怒之中,其他人不敢擅自出声,野利横山作为族弟,唯有他可以当面劝阻一二。“将军,日头毒辣,我军久战无益,且容彼辈嚣张片刻,日落时再从容整军夜战。”

野利冲强行按下心中的愤怒与烦闷,只是微微点头,“也罢,便容彼辈多活半日!”

眼见西夏军队退却回营,城头守军除必要留守外也尽数撤下,烈日当空,王璞望着城外的一地尸骸忧心不已。

下午时分,在州城焦急等待的知州赵雍收到了当日第三份回报。早上第一份回报说杀敌上百小胜一场,令州衙中人松了口气,随后加急送来的第二份回报提及西夏大举攻城,遍地都是贼人,双方相持不下形势急迫,又让州衙的气氛再度凝重起来,当第三份回报传来,言及王璞带兵出城厮杀,一举挫败西贼攻势,杀伤甚重,赵雍在欣喜之余又连连感叹年轻人不稳重,谨守堡城便是大功。

知县郝伯冉在看到几份回报后,对赵雍说了几句恭维话,心中却在盘算合适的出兵时机。

随后州衙县衙贴出安民告示,通报了守军胜了两阵的讯息,州城中显得人迹稀疏的各处酒楼茶肆开始议论纷纷,民心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暑气快要散去后,野利冲再度集结部队进行了两轮强攻,均在守军顽强抗击下黯然退却。

回到大营后他斥退护卫独坐帐中,心中有些急躁,随即又变得坦然,没有狡计的情况下想要攻破坚城,只能靠付出数倍的伤亡一点点磨掉守军的力量,直到彻底撑破对方的防御极限。麾下军队的战力不弱、军心士气还算振奋,战斗进行到当下,守军的极限在哪里他也有所把握,胜利只能靠时间和人命来交换。

收拾好心情的野利冲再度开始盘算来日的强攻方略,然而一名军将的回报再度把他推向狂暴的边缘。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及早禀报?”

“小人......小人......”回报的军将有些两股战战,“下午准备饭食的时候才发现水流有些趋缓,小人当时觉得有些不对,便有意留心察看,在将军夜间带兵攻城的时候,山涧已经断流,现在......现在只剩几个挖掘过的水潭尚有些水可用。”

“存水可够一日之用?”

“勉强可以支撑一顿饭食,牲畜饮水只能另想办法。”

几千卒伍外加几千马匹,在这样的天气下要是断了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当然,严格意义上说断水也不至于,山道中溪流不少,只不过营地这里被人做了手脚罢了,至于是谁动的手自然再清楚不过。

“贼子可恶!来人,传婆察过来!”

当日房当清远领命衔尾追敌,却把自己脑袋追丢了,他的副将婆察倒是保住了性命。野利冲对溃散回来的步跋残兵做过一些问询,当中很多人只说对手阵战犀利,他当时只是认为乃房当清远轻敌所致,部下死伤惨重有些胆怯,并未把怀戎堡的军队太当回事,直到自己亲自对上了,才发现对方的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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