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哼唱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这头顶上的月辉，她的笑甜美得犹如一颗果汁富裕的葡萄，仿佛只待轻轻一咬，舌尖便能尝到那浆果丰沛的汁水。
然后，他就眼看着檀听，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而后失去知觉。
不可抗力失去意识之前，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别让我睡，清醒着也会任你作为。
然而檀听不知道他的心声。
她只是趴在礁石边上，捧着脸欣赏了好半天。
当真是月下睡美人。
他不仅是长得好，被她亲过几回之后，皮肤也是好到惊人，通透白皙、细腻无瑕，此时被月光辉映着，几如一块上好白玉，入手也是温润细致。
人鱼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向下，从高高的眉骨，优美的眼睛，再到鼻梁，最后落在他还扬着一点弧度的唇上。
她看了他良久，在此风声月色下，缓缓低头，蜻蜓点水般微微一沾，似乎风轻云淡毫无波动，但神色无比柔和虔诚。
***
“我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死的。”沈追简缩在睡袋里，他已经半点都嫌弃不动这船舱是否有味儿，地上是否还脏了。
他直挺挺瘫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舱顶，“一个月后，能不能征服大海我不知道，但是大海肯定能征服我。哦，不，不用一个月，它现在就已经把我打败了，如果可以跪下来投降，我都愿意叫它爷爷。”
沈追满也没了先前刺儿头的劲，虽然还是看不大上这个磨磨唧唧的哥，但是他自己也没有蹦跶的力气，同样歪在船舱里，“我觉得我回去以后不止赛车，我连游泳队也可以组起来了。到时候拉一帮队员，带他们来个海上练习，就照着这个程序来，我当教练，保管冲出国赛，问鼎国际！”
他说着甚至还给自己激起了热血来，眼里燃起斗志，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带着游泳队在体坛上大放异彩。
“嘿嘿，嘿嘿嘿……”
沈追圆回头瞥一眼他俩，脑袋一歪，倒在沈追月的肩上，“月月姐，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啊？我感觉我都在这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
“才两天而已。”沈追月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她看向沈追今，“今哥，他们好像都不在。”
“嗯，晚饭过后就接连走了。”沈追今闭着眼睛靠在船头。
沈追月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望着外头，若有所思。
他们每次都是游水离开，但是她觉得他们肯定还在附近放了船，不然距离岸边那么远，他们难道真能这么来回游？
若真的是有船，她是肯定要用上一用的。
这几天对于檀听的了解愈多，她很服气对方的水性，她也从来没有对抗过她的安排，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心甘情愿遵照她的指令去漫无目的泡海水。
尽管檀听说这都是大爷爷默许的，她还是想要有机会亲自问一问爷爷，这种完全看不出必要的训练究竟有什么意义？一个月时间即便不长，但用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就是浪费一个月的生命。
天已经晚了，枯燥的基础训练磨炼着他们的耐心，磨得他们精疲力尽，聊了一会儿，又无言看了会儿月亮，便都纷纷洗漱了睡觉，明天不用想都知道还是要早起。
檀听和檀勤倒没有离多远，就在日常晒月亮的礁石处，檀听把赵景同送回家后，便和爷爷一起像以往样分别占据礁石的一面，吸收起月光来。
小船停的地方离礁石不远，爷孙俩即使在礁石上，也可以兼顾着船上的动静。
每天勤加锻炼，进步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为赵景同治病而使用精神力，好像也起到了反复练习使用的作用，檀听只觉得自己现在吸收月华的速度更快，仰头承接月光，天顶的月亮几乎与她之前，几乎有一道实质性的光带联系到了一起。
那条光带如同一条浓郁聚集的光雾，柔柔缠绕着她，几乎肉眼可见的银白雾气钻进她的皮肤、鳞片，流淌进她的精神。
一夜的静修，她周身月光犹如结成蚕茧，且随着她的呼吸频率而动，一呼一吸间流转着生命力。
就连旁边的海星都在她身边舒展开身体，五只腕足上的“眼睛”越发明亮了。
直到朝日初生，月隐光尽，一人鱼一海星才离开礁石，化身人形。
檀听还溜溜达达去买了早餐，檀勤则是先一步回到船上叫孩子们起床。
等到檀听拎着热乎乎的豆浆包子回到船上，五个人已经整整齐齐坐在了甲板，追圆追满两个小一点的看到有热乎的包子，就欢呼一声接了过来。
“居然还有好几种馅！我喜欢这个梅干菜！大家快来吃呀~”
沈追圆像个小兔子一样拎着包子蹦跶着，给所有兄弟姐妹送上。
沈追月默默接过，感受着手中的温度，却是想着：这必定是要回岸上才能买到的，而她带回来包子还是热的，说明速度很快，看来真的还有另一条船存在。
五个人上午再次下水，檀家两位则是坐在船上商量什么时候带他们到海底去看看，年轻人们虽然抵触泡海水的枯燥，但是他们应该会很乐意潜入海中看看缤纷世界。
就连赵景同都很喜欢呢。
几个年轻人打打闹闹去了船尾，离船渐远，檀听倒是不拘着他们，她现在的感应范围很大，超出他们能游到的地方。
沈追月观察过清晨檀听回来的方向，她脱离小队伍后，就朝着一个方向游去，在五个人里，水性最好的就是她了。
只是，她筋疲力尽也没能看到船的影子，不得已，她只能趴在沿途的一处礁石上，歇口气。
要是找不到，她还得再游回去。
沈追月在礁石上缓了缓，又爬上去极目远眺，她都已经能隐约看到海岸了，还有一个高大的雕塑神像，然而根本就没有船的影子。
难道不是在这个方向吗？
她苦恼地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能看到的海岸，是她游不到的距离，其余方向皆是茫茫大海，她除了回到船上没有别的选择。
唉，出来这一趟，反而把今天的训练内容超额完成了。
心里叹气，她在礁石上坐了一会儿，歇好了便又下了水。
只是脚刚一沾到水，便觉得脚腕一紧，有什么柔韧又力大无穷的东西缠了上来，接着，将她迅速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