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相信他的话？”东方云一直留心观察柳奭，柳奭在说这番话时一改之前的淡定平和之态，双眼放光神采飞扬，看得出来，柳奭是真心要恢复八柱国之制，他柳家虽是关中望族，但还不曾位列八柱国，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诱惑，看柳奭此时的热衷劲，可以想象当初李恪说服他时，估计也没有费太多口舌。估计李恪跟裴家也许诺了相同的条件，所以裴柳两大家族才给了杨克复那么多支持，杨克复那样复杂的计划才得以展开。
东方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针对文成公主的谋划，是李恪在主导，自己还会不会出手阻止？自己是会任由事态发展，还是听凭自己的本心，阻止一场可能发生的生灵涂炭？
柳奭说的很坦诚：“我自然不会全信他的话，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人言，尤其是天子之言，所以在他上位之前，我会尽量扩展柳家的盟友，同时迫使他与一些山东旧族和江南侨姓士族疏离切割，这样他将来就不得不依靠我柳家，就算他将来不兑现八柱国之诺，必然也要用其他的方式补偿我们。”
东方云不得不承认，柳奭不仅聪明绝顶，而且精于谋划，是东方云见过的人里，罕见能让他佩服的人：“柳家用青城山造的青钱，拓展势力，支援吴王，帮他谋夺嫡位，吴王殿下拿着你的钱收买人心，在长安布局，各取所需是吗？”
柳奭点头，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态：“青城山，我听过这个叫法，但这里的工匠都管这里叫钱都。”
东方云一笑：“钱都，还真是贴切呀，这里一天要造不少钱吧。”
柳奭轻描淡写的说道：“好的时候，铜铁料充足，一天大概五千贯上下吧，寻常时候有三千贯，不过过阵子就不行了，铜料铁料供不上了，这里恐怕……哎，可惜呀。”
东方云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之前与李治谈话时，李治曾提及朝廷一年的地税、田租、庸调折钱加起来也才二百万贯上下，而且这还是丰年的收项，若赶上旱涝灾年，朝廷免租免调，还收不上这些钱。
青城山一年造的青钱，跟国家一年的财政收项差不多了，说这柳家富可敌国还真是名副其实了。
（注：初唐户税尚未开征，玄宗时期才正式开征户税，而唐初人口较少，所以赋税与盛唐时远远不能相比。）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若是不弄清楚，心里实在难受。”东方云终于说了出来。
柳奭似乎预料到了东方云的问题，很自然的说道：“问吧，是刘家镇的事还是九嵕山的事？”
东方云佩服柳奭的聪慧敏锐，能洞悉自己所思所想：“刘煌，或是叫他黄疯子，是不是为了引我上九嵕山故意布的局？引我上九嵕山是你通盘棋的一步吗？九嵕山上是不是还有你的卧底？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