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自徐氏身后传来，木清雪抬头望去，便见一个穿着褐袍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约莫四五十岁，脸上明显有岁月留下来的皱纹，一双眼睛漆黑一片，令人琢磨不透。
他手中拿着一根粗长的木棍，站在她面前好似一座高挺的大山，在身前落下一道巨大的黑影。
他是谁？
木清雪疑惑的瞧了他一眼，之前香兰给她科普过木家这个大家族，南召开国两百余年，木家是少数几个保留下来的肱股之臣后裔，嫡系与旁系众多，仅她父亲木存恩这一代便有兄弟姐妹三十余人，又各自成家，往下一代便更多，所以她除了有苏氏所生的兄妹，还有其他堂兄妹不计其数，只不过不在老宅居住，她不曾见过罢了。
不远处又有几个碎嘴的婢女低声交流，“族长怎么来了？”
“嘘——三姑娘被人害死了，还是自己家的人，族长能不出面吗？”
“啧啧啧，大姑娘真是厉害，这才回府多久，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族长？
她想起来了，木家家大业大，木存恩身为当朝丞相，公务繁忙，所以这族长之位便是一母同胞的弟弟木存瑞所掌，但木存瑞不似木存恩般和善可亲，平素宅在院子里，不轻易视人，所以她没见过也情有可原。
木存瑞见到徐氏，躬身行礼道：“母亲。”
徐氏微微颔首，抬起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背，声音极冷：“愣着干嘛，还不跟你二叔交代明明白白！”
“我没有杀人，交待什么？又认哪门子的罪？”木清雪扬起精致的小脸，眸中坚定，丝毫没有畏惧和慌乱。
徐氏这才发现她变得不一样了，不是说天生痴傻愚钝吗，她看这伶牙俐齿的模样可不像是个傻子，莫不是此前装傻充愣都是诓她这老婆子的？
越想越生气，徐氏红肿的眼眶里闪过寒光，回想起清雨同她诉说苦楚时，自己不相信她，还责备她和一个傻子计较时的画面，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
她万不该相信存恩的话，把自己养大的乖孙女推出门外……
“好啊，原来你一直都在装傻！”
徐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远处的苏氏连忙扶稳她，声音急切道：“老祖宗小心。”
“无碍。”
徐氏瞥了她一眼，见苏氏满脸泪水，眼睛红肿，那悲痛不似作假，神色平缓了些，莫不是她真的误会了苏氏，她果真待清雨如亲生女儿般，而那个真正诓骗她的人其实是这个众人眼里的傻子？
“老祖宗，清雨她死的好惨啊，呜呜，”苏氏的眼泪在眼窝打着璇儿，哗啦啦如瀑布般滚落下来，连喉咙也干涩发哑，“她还是个孩子啊！”
木清雪忍不住在心底翻个白眼，十四岁也该懂事了，该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若是她生活在21世纪，就凭她殴打下人就能定为蓄意伤人罪，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她享受了贵族的特权罢了。
她惋惜年幼生命的逝去，但不能包容她所犯下的罪过，更不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苏氏指着她，声声泣诉：“老祖宗，夏禾都和我说了，今日只有大姑娘进了静雨阁，老祖宗、二叔，可得为清雨做主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