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雪蹲下身来，揉了揉他一头蓬乱污垢的小脑袋，不由好笑问道：“怎么，认识我？”
男孩冷哼了一声，十分嫌弃地躲过了她的手，“我去木府找过姐姐，曾经见过你出入木府，你是木家的人。”
他扭过头去，豆大的泪珠从污垢的小脸上滑落下来，“木家的人都很讨厌！害死了我姐姐。”
“哦？”木清雪疑惑而问，“你说了这么多，你姐姐是谁？”
提到这里，男孩神色怏怏地垂下小脑袋，眼泪决堤般倾泻而出，“我叫夏苗，我姐姐叫夏禾。外面都说我姐姐为主子殉葬有情有义，可我知道，姐姐不可能为那个女人殉葬！一定是你们府里人害死姐姐的，否则怎么会有人给我送钱，呜呜，我虽然小，但是我不是傻子。”
“送钱？”
“你会不知道？”夏苗眸光带火，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质问，“不是你们木府人做的好事吗？说是抚恤家人，送了好大一包银两。”
木清雪摇了摇头，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夏苗完全不信任她，一把将她推开，恶狠狠道：“你少来，你们送来银两，也送走了我们全家的命！你还说你不知道，坏女人。”
话音未落，他随地抓了一把石子往她头上一砸，幸好她躲得快，只溅了些许尘灰。
“你们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闻言，木清雪温和的目光倏地冷了下来，好似寒潭般盯得夏苗瑟瑟发抖。
他哆嗦着嘴唇，脚步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别过来。”
木清雪左手轻轻搓揉了下耳垂，唇角勾起一个凉薄阴冷的笑容，她盯着他的眼睛字字珠玑：“好啊，既然你说我不是好人，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又怎么送走你全家的命了？”
到底是孩子，经不起吓唬。
夏苗被逼问着瘫坐在地上，揉着红肿涨热的眼睛，泪水同灰尘糊在脸上，灰一块白一块，他的记忆却被扯回了数日前。
“姐姐下葬那日，你们府里就派人来送银两，可父母还是闷闷不乐，为了逗他们开心，我吵嚷着玩捉迷藏，父母没法只好随我，我亲眼看到有个男人走了进来，和父母发生了争执，被他给杀了，他走之前还把父母手上的钱也抢走了。”
豆大的眼泪唰唰往下掉，沙哑的嗓子继续哭诉道：“如果不是我躲在米缸里，早就被人杀了，一定是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害死我父母的。”
他没有钱，也不敢张扬，这些天一直混在乞丐群里，每天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这一切都是木家人害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以后一定会为他们报仇！”他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胆小地缩回脖子。
“报仇？”木清雪冷笑一声，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逼他与自己对视，“你不是打心底觉得我不是好人吗？那……你觉得我会让你长大吗？”
她冷呵了一声，将他丢在地上，目光却是极其冰冷，犹似冬日寒霜。
夏苗吓得往后爬了爬，这个女人好可怕，比她姐姐伺候的那个还要可怕！
他有点后悔方才说那些话了。
可他的后悔太迟了，木清雪给许家兄妹使了个眼色，将他团团围住，无路可逃。
夏苗仰起小脑袋，圆润的大眼睛转了转，见几人面色不善，腿肚子都发颤，失去了方才的锐利，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我，我不敢了，求求您，不要杀我。”
木清雪蹲下身来，朱唇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那你觉得我是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