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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岁坊独自成城,远在礼城城郊,离县府颇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乐悦笙以为县府亲至,谁知是县府管事生恐失礼,一边命人带话给出外差的上官,一边自己带各式消暑吃食,先来拜见。乐悦笙百无聊赖坐着听半日奉承,正要作别,楼下一连片喧哗。
乐悦笙走到窗边。已是入夜时分,白日里暑热退去,喜岁坊又活了过来,人来人往喧闹不堪。街市灯火辉煌,灯影下青石板路上,一个男人赤着一双足,伶仃站着,人群在一丈开外成了一个圈,将他围在中间
卫栖,又是他。
男人一身皱皱巴巴的红衣裳遮蔽身体白日里带回来情况危急,没给他洗浴泥地里滚打了一整日,汗液酒液混着泥尘,脏得不行。男人散着头发,暴露在外的皮肤被药物激成胭红的色泽,说不出的诡异。
男人茫茫然站着,又茫茫然往前走。他一走动,街市上就是一连片惊呼,人群像潮水一样后退,躲瘟疫一样避着他。却不肯散,只管围着看热闹。
乐悦笙皱眉。管事走上前,“应是哪位小姐召的伎人喝醉发酒疯,喜岁坊常有的事,大人勿见怪。”
街市上人群对着男人指指点点,口中议论,不时发笑。
男人茫然四顾,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没有一处可栖息的屋檐,耳边絮絮的人声传来,尽是冷酷的嘲笑
“不是好人家。”
“穿成这样在大街上勾引女人,当真做得出来。”
“流伎,什么事做不出?”
“便是流伎也没见过这么不体面的,别是个疯子吧?”
“你瞧他那一身脏的”
“都离远些,别叫他过了病。”
男人心底里一片冰凉,身体却燃着熊熊的烈焰,焰火往四肢百骸奔涌而去,将他烧作一团浆糊,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他从恍惚的神志里寻出一个名字,“阿乐。”但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回应。男人发出一声尖厉的叫,不管不顾,往前疾奔而去。
人群发出一连片惊呼,无数双眼睛看着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乱七八糟地叫一时,突然自己冲到攒金河边,毫无预兆地跳了下去他却根本不会水,张着一双手在水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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