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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奶奶叫她哭得烦了,从床上扔了个坠子打到那小丫头脸上,发脾气也有气无力:“别在这儿给我哭丧,滚出去。”
她坐起来正好瞧见秦舒进来,转怒为喜,摆摆手:“凭儿,你总算来了。”
这位三奶奶是商贾出身,原本门不当户不对,是大老爷定下的亲事,说什么家里这老三自幼便有腿疾,寻个好姑娘并不容易,就别在意出身了。
老太太本不同意,开始也磋磨了她几年,只这几年精力渐渐不济,大半的庶物倒叫三奶奶操心,在仆妇前便給她几分体面。
秦舒福了福身子,做到床边去,叫她握住双手:“三奶奶这是怎么了,犯不着跟这些小丫头置气,自己身子金贵。”
三奶奶撇了一眼那小丫头,恨恨道:“凭儿,这府里是越发没我立足的了。”说着便捂着帕子哭了出来。
秦舒转头望了望福佳,便听她竹筒倒豆子:“姐姐不知道,昨儿三爷往外头赴宴去了,今儿早上便叫外头福荣领了这个小丫头进来,还有一份儿三千两银子的签单。三奶奶仔细问过了,才知道三爷这是在宴上叫一帮勋贵家的爷话赶话激的,花三千两银子买了个小戏子回来。”
秦舒是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的,敷衍道:“三千两?”
三奶奶止住哭:“可不是,三千两,便是我从扬州来时,九九八十一台嫁妆,也禁不住今儿三千两,明儿五千两。凭儿,我知道,这府里是侯门公府,该有的排场要有,可谁家也没有这样作践银子的。”
她这样的性子,素来节省,是不得三爷喜欢的,秦舒笑笑,取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奶奶快别哭了,说出去咱们国公府为了三千两银子,当家奶奶就气病了,这可不好听。”
三奶奶嫁进来这七八年,算是明白了,什么好听不好听都是其次的,握在手里的银子才是真的,在凭儿这种得宠的大丫头的面前一向不顾及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体面,拉着她的手抱怨起来:“你也别笑我说些酸话,说起来是一门两公府,要论起来荣华富贵哪有南京的事?不过是成祖爷念着孝慈皇后的情儿,才勉强保得住一个爵位。也不瞧瞧现如今是什么光景,还往外面煊赫排场,事事同北京那边的国公府比?”
正说着,便见丫头推了三爷进来,他是天生的腿疾,十来岁便靠着轮椅进出,一进来便温温和和地笑:“哟,凭儿来了,同你三奶奶说什么呢?”
府外人
三奶奶见三爷进来,立刻不敢说话抱怨了,低垂着头。秦舒只好笑笑:“这可是私房话,三爷不好听的。”
三爷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不过明知故问罢了,手上拿了一叠银票,冲着三奶奶秦氏道:“一伙子勋贵吃酒,话赶话到了那儿,我就说再窝囊也不至于拿不出几千两银子。凭什么侯府、巡抚家的也来我面前煊赫排场。北边又如何,要论起嫡庶来,咱们南京的国公府才是长子嫡出一脉。”
他把手上那叠银票交给三奶奶,虽是笑着却是冷冷的:“你是大富之家出身,怎的把这几两散碎银子放在心上,我们国公府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进门七八年了,还是这幅性子?”
这话实在重,还是当着丫头们的面,三奶奶便是个能忍的,也气得脸色发白,抖着手道:“好好好,你这样说,我们夫妻还有什么意思,乘早一拍两散,大家各自过活去,我出身低,也不沾你们侯门公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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