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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而然地就着霍一的手咬了一口苹果,清甜的汁液在口中蔓延。她甚至能感觉到阳光晒在背上的暖意,以及霍一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没有叶正源无形的压力,没有方欣温柔却如影随形的存在,没有公众的目光,没有年龄的鸿沟,也没有那些需要精心维护的谎言和躲藏。
她和霍一,只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爱侣。
画面继续流转下去。梦里的她,依然是粤剧演员,或者没有“齐雁声”这般显赫的声名,只是剧团里一个普通的台柱。而霍一,是那个总是带着笔记本,眼神专注又藏着点酷劲的年轻编剧,为她量身写本,一字一句地打磨。
她们住在不算宽敞但温馨的公寓里,窗台上养着几盆绿植,还有一只懒洋洋的猫和一条总是摇尾巴的狗。早晨,她们会在共享的洗漱间里挤牙膏,偶尔为谁先用马桶而拌两句嘴,然后又笑着抱在一起。她会抱怨霍一熬夜写本留下的黑眼圈,霍一则会揉着她的短发,笑她年纪大了还像小孩一样赖床。
她们一起出门,去街市买菜,和相熟的摊贩打招呼。别人看她们的眼神是了然而善意的,或许会调侃一句:“joyce,又同你女朋友一齐买菜啊?”
她会笑着点头,霍一则会酷酷地接过袋子,另一只手却自然而然地牵住她。
她们在排练场里,为了一个唱腔、一句台词争执不下,她拿出前辈的架势,霍一却据理力争,眼神亮得灼人。最后总是以某种方式的“和解”告终——或许是一个无奈的妥协,或许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亲吻,在无人的后台。
她们并肩走在香港的街头,霓虹灯照亮彼此的脸,十指紧扣,无需躲避任何镜头。她们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看电影,在黑暗里分享一桶爆米花,霍一的手会一直放在她的膝头。她们可以计划一次旅行,不需要考虑如何错开时间、如何掩人耳目。
梦里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柔光,简单,琐碎,却充满了扎实的、触手可及的幸福。那是一种被世俗承认、被阳光照耀的亲密关系,是齐雁声几十年人生里,从未真正拥有过的东西。
梦里的霍一,看向她的眼神依旧炽热,却少了现实里那份总是潜藏着的、仿佛在燃烧自己也在灼烧她的紧张感和占有欲,多了几分松弛和安稳。她们似乎拥有大把的未来可以挥霍,可以慢慢计划明年,后年,十年后……不用担心谁的年龄更大,谁的精力先衰退,谁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
仅仅叁十秒,或者更短。
意识猛地从深处挣扎上来,将她从那片温暖的阳光中硬生生拽离。
齐雁声倏地睁开了眼睛。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带来一阵慌乱的钝痛。眼前依旧是昏黄的灯光,窗外是香港不变的夜和霓虹,枕畔是空的,冰冷的。只有她自己的体温和时钟走动的滴答声。
齐雁声缓缓坐起身,睡衣滑落,露出不再紧致的肩颈。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都市的光晕透进来,勾勒出家具冷硬的轮廓。偌大的空间,安静得能感觉到自己逐渐沉缓下来的心跳。
霍一走了,台面上留着字条,知道她不喜欢通讯软件里密密麻麻的小字。
「冰箱留咗汤,记得饮,欣姐召唤,先行告退(一个手画的爱心)」
齐雁声的眼神在看到最后时猛地一顿,拿着便签纸的手逐渐收紧,纸角在掌心刮出一阵麻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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