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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扁虽非骑术高手,但行医多年,偶尔远诊,也习得些骑乘之术。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校官等人也立刻上马,一声呼哨,四骑便如离弦之箭,冲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马蹄敲击着青石板路,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寒风扑面,带着刺骨的凉意。胡老扁紧握缰绳,伏低身体,努力跟上前面军人的速度。他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只知道是向着城外驻军的方向而去。
约莫奔驰了半个时辰,穿过几道戒备森严的哨卡,眼前出现了一片连绵的营房和帐篷,灯火通明,巡逻队往来穿梭,气氛肃杀。这里便是杨虎臣嫡系部队的驻防地,真正的“虎帐”所在。
校官引着胡老扁直奔营地中央一座最大的青砖营房。房外岗哨林立,枪刺在火把映照下闪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还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女性痛苦的呻吟声隐隐从房内传出。
胡老扁心中一沉,果然是女眷!而且听这声音,病情极为危重!
校官在门外立定,高声禀报:“督办!胡医生请到!”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却蕴含着无尽威严与焦灼的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低吼:“进来!”
校官推开厚重的木门,对胡老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胡老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提着药箱,迈步踏入这龙潭虎穴般的“虎帐”。
营房内陈设简单粗犷,正中一张巨大的虎皮交椅空着。旁边临时架起的一张行军床上,躺着一个身影,数名医官和婆子围在床边,束手无策,脸上满是惶恐。一个身着戎装、未戴军帽、身材魁梧如山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门口,焦躁地踱步,那无形的压力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几乎凝固。他,便是杨虎臣。
听到脚步声,杨虎臣猛地转过身。他约莫五十岁年纪,面色黝黑,颧骨高耸,一双虎目布满了血丝,眼神如同噬人的猛兽,直刺刺地盯在胡老扁脸上,那目光中混杂着审视、怀疑,以及一丝濒临绝望的期盼。
“你就是胡老扁?”杨虎臣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带着迫人的气势。
“鄙人胡济仁。”胡老扁不卑不亢地行礼。
“废话少说!”杨虎臣大手一挥,指向行军床,“看看我夫人!从昨日开始腹痛如绞,下身流血不止,人都昏过去几次了!这群废物!”他指着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医官,“一点办法都没有!都说是什么‘血山崩’,没救了!老子不信!听说你治妇科有点邪门歪道,你给我好好瞧!瞧好了,老子重赏!瞧不好……”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那浓烈的杀意,比张团长更盛十倍!
胡老扁心知已无退路,沉声道:“胡某尽力而为。” 他快步走到床前。
床上是一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容颜姣好,此刻却面色惨白如金纸,气若游丝,身下的褥垫已被鲜血浸透了大片,那浓重的血腥气正是来源于此。她双目紧闭,眉头因极度的痛苦而紧紧锁着,偶尔从喉间溢出几声微弱的呻吟。
胡老扁心中一凛,此等出血量,确是危在旦夕!他立刻上前,先探鼻息,微弱至极。再触其脉,脉象芤大而散,重按无力,如汤沸釜空,这是阳气欲脱、阴血将竭的极危之象!
“夫人近日可是有孕在身?”胡老扁急问旁边的婆子。
婆子哭着点头:“是……是有近两个月身孕了……昨日不慎滑了一跤,之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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