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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完字据,李老三带着家丁悻悻离去,临走前看林越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满是怨毒却又不敢发作。直到那支队伍彻底消失在风雪里,林虎才松了握紧的拳头,抹了把脸上的雪沫,语气里满是后怕与庆幸:“村长,您刚才那番话可真够胆!要是李老三不认怂,咱们今天怕是要吃亏。”
林越望着李老三远去的方向,眉头却未舒展:“认怂是暂时的,李老三这种人,记仇得很,以后咱们得更小心。”他很清楚,今日用“通蛮”的把柄震慑住对方,不过是权宜之计——李老三回去后定会收敛行迹,甚至反过来提防他泄露消息,往后再想拿捏这个把柄,难如登天。更重要的是,这次借粮虽解了燃眉之急,却也让石洼村背上了新的债务,明年秋收若有差池,依旧难逃困境。
“先不说这些,”林越转头看向身后的青壮,“咱们赶紧回村,把粮食的事安排下去。另外,护村队的训练从今天开始,林虎大哥,这事就交给你了。”
林虎立刻挺直腰板:“放心,村长!我保证把兄弟们练得能打能抗,绝不让蛮族和那些杂碎欺负到咱们头上!”
回到晒谷场时,村民们早已翘首以盼,见林越等人平安回来,还带回了一百斗粮,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林越和林福等族老立刻着手分配粮食,每户按人口多寡领走相应的粟米,看着村民们捧着粮食时脸上的笑容,林越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一百斗粮只是“续命丹”,不是“救命符”,要想让石洼村真正活下去,必须抓住即将到来的春耕。
接下来的几日,石洼村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青壮们分成两拨,一拨跟着林虎在村西的空地训练,挥锄头、练劈砍、学射箭,寒风里吼声震天;另一拨则带着工具,在林越的指挥下,沿着村子外围挖掘壕沟,冻土坚硬如铁,一锄头下去只能留下一道白印,男人们手掌磨出了血泡,却没人叫苦——他们都记得去年邻村被劫掠的惨状,知道这壕沟挖的是“保命沟”。
妇女和老人也没闲着,除了缝补衣物、捡拾柴火,还按照林越的要求,将村里储存的种子筛选分类,把发霉、干瘪的颗粒挑出去,只留下饱满的良种。孩子们则提着小篮子,在村里的角落和田间地头收集牲畜粪便,堆在事先挖好的土坑里——林越告诉他们,这些粪便经过发酵,是最好的“肥料”,能让地里的庄稼长得更壮实。
一开始,不少村民对“堆肥”这件事很抵触——粪便又脏又臭,哪有往地里撒的道理?林越没多解释,只是带着几个族老,在村东头划出一小块地,一半用了发酵后的粪便,一半只用普通的土,播下同样的粟米种子。他跟村民们约定,等庄稼长出来,好坏自见分晓。
这天傍晚,林越刚巡查完壕沟的挖掘进度,就见村学的教书先生赵衡站在自家门口等他。赵衡年近四十,原本是云漠郡城里的秀才,因得罪了郡守的小舅子,被诬陷革去功名,辗转来到石洼村,靠教村里的孩子识字糊口。此人性格清冷,平日里很少与人交往,更极少主动找林越。
“赵先生,您找我有事?”林越走上前,拱手行礼。他知道赵衡有真才实学,只是怀才不遇,一直想找机会拉拢,却苦于没有契机。
赵衡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村长近日推行的堆肥之法、护村队训练,还有与李老三周旋的手段,都不像是一个普通村长能想到的。”他语气平淡,却直戳要害,“不知村长师从何人?又为何屈居这石洼村?”
林越心里一凛——赵衡果然智商过人,仅凭几日观察,就看出了自己的“不同寻常”。他早就料到会有人起疑,也准备好了说辞:“赵先生见笑了。我幼时曾跟着一位云游的方士学过几年,方士先生懂农事、晓兵法,还教我读书识字。后来方士先生仙逝,我才回到石洼村。只是这些年村里一直安稳,我也懒得显露,直到这次遭遇暴雪,才不得不拿出些手段,只求能让村民们活下去。”
这个说辞半真半假,既解释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又不会暴露穿越的秘密。赵衡盯着林越的眼睛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却见林越眼神坦荡,没有丝毫闪躲,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村长有大才,却能屈能伸,实属难得。”
林越趁机说道:“赵先生才高八斗,却困于这小小村落,实在可惜。如今石洼村正值多事之秋,急需有识之士相助。若是赵先生不嫌弃,不如屈就在村里当个‘谋士’,帮我出谋划策,村里的孩子依旧由您教导,我再让村里每月多给您两斗粟米,您看如何?”
赵衡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村外正在训练的护村队,又看向村东头那片试验田,缓缓说道:“我在石洼村住了三年,看着村子一年比一年贫瘠,村民们一年比一年困苦,也曾想过出力,却苦无门路。如今村长有魄力、有手段,或许真能让这石洼村改头换面。我可以帮你,但我不要额外的粟米——我只求他日村长若能成事,能让这北境的百姓少受些苦,让读书人的风骨不至于被苛政碾碎。”
林越心中大喜——赵衡的加入,相当于为他添了一个重要的智囊。他立刻拱手:“先生放心!我林越在此立誓,他日若有能力,定当护佑北境百姓,重振纲纪,绝不辜负先生的信任!”
赵衡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好。那我便先给村长提个醒——李老三虽暂时退去,但他与黑石镇的巡检司关系密切,巡检司的巡检王彪是个贪财好杀之辈,李老三若在他面前说些坏话,王彪很可能会来找麻烦。另外,春耕在即,咱们村的耕牛不足,若是不能及时解决,就算有良种和肥料,秋收也难有好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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