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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冬河那个舍友刘棋有天在自己爸爸公司看到徐冬河来送货,以为他是在兼职,还跑去和爸爸说那是他室友,乡下来的,人特别好,让爸爸照顾照顾。
他爸爸说:“不懂你就滚边上玩去。”
刘棋就滚回家玩电脑游戏去了。
刘棋爸爸把该付的款项装在尼龙袋里拿给徐冬河。他小心翼翼地问:“最近价格又抬了啊...”
徐冬河和眼镜仔点着钱,抬头看了他一眼。刘棋爸爸就不讲话了。过一会儿,又尝试开口说:“我这是带的必需品,每个月都带,我想着...”
徐冬河打断他说:“是叔叔定的价。”
小仓库里就没人说话了。
刘棋是有一个小妹妹,出生就患有天使病。只能吃特制的食物,还要长期服药防止癫痫发作。当时国内抵抗儿童癫痫的药物对刘棋妹妹都没太大作用。刘棋爸爸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听说国外有特效药。
他让叔叔带药已经带了一年多了。药贵,代买费也贵。买到手的药每次只能吃一个月。就这样反反复复。他只是开着一间小小的房屋中介公司,生意也时好时坏。
这些是刘棋晚上和他们聊闲天的时候,秃噜嘴说给他们听的。他把手机里妹妹的照片拿给他们看。
那之后,徐冬河送货过去,没有再往上加过价。叔叔每个季度涨价他也会按少了算。叔叔几个月后查账,看出收回来的款有问题,把尼龙袋砸到徐冬河身上骂道:“你以为你做慈善啊。我采买运输,他付钱不是天经地义?你他妈在这给我装什么好人。”
屋子里围满了人,他在徐冬河小腿上狠狠踹了几脚。
晚上,李致知拿药膏在徐冬河肿起的小腿上涂。药膏冰冰凉凉。李致知边涂边骂:“他怎么这样啊。坏得肠子里子没有一块地方不是黑色的。叔叔要是哪天死翘翘了,解剖开来一看,心脏都是黑的。”
徐冬河笑起来。
他们虽然还是孩子,但都知道,他越黑就越有钱,越有钱越能打点好城里的关系。一切都有利于他。他们只是中华路大排档网络里面的两粒调味用的海盐而已。
上个月,“中巴”偷运的船只在海上就被查扣了。船上查出了大量假冒知名品牌的香烟以及其他未在报批名单的物品。船上三名船员全部被带走问话,之后就没再回来。
负责近海接驳这块的人,徐冬河他们叫他“大圣”,长得精瘦,已经快五十岁了。一年到头穿个工字背心,在江边禁钓区钓鱼。他很会做菜。徐冬河生日那天,他钓起来一条快一斤的鲫鱼。晚上就在中华路找了个铺子借厨房做了鱼汤煲。
红色塑料棚布底下,煤气灶上咕嘟咕嘟炖着巨大的一锅煲。水汽漫散在冬天的夜晚。大圣踢踏着拖鞋走过去,捞起切好的葱花洒在炖锅里边,然后关掉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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