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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凌站在灯外,在他面前大概要不了10步的距离就坐着江越的导师,杨国华教授。
他身上穿的衣服脏得像在地上滚过,裤腿都看不出原色了,掺了白丝的黑发也是沾满尘灰,偏瘦的身材佝着腰,好像苍老了十岁。
他是一个人坐在那儿的,身边没有江越,也没有江越的师兄。
贺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他好不容易找到知道江越下落的人,却在忽然之间丧失所有勇气,他连走过去都不敢。
杨国华低声啜泣,老人压抑的哭声尤其让人揪心,在当下更是像一柄刀捅进贺凌的心口,捅了个稀碎。
不知过了多久,杨国华的哭声一点点平复下来,布满皱纹的双眼红肿,泪痕清晰,他自己低头抹了抹眼泪,疲惫至极地扶着膝盖起身,他打算回帐篷找点水喝,只是余光扫到的人影让他不得不停下,眼神难以置信地落在贺凌脸上。
“你……”
杨国华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哭过的眼睛瞪得极圆,他转身走到贺凌面前,仔细确认眼前人是真是假。
此刻本该远在首都的贺凌千真万确地站在这,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风尘仆仆地站在这里。
“……真是贺凌,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国华震惊得声音都变了。
贺凌沉默地和他对视,半晌才沙哑地问:“江越呢?”
杨国华缓缓摇头,沉重无比地说:“地震发生前他和小赵就不在宾馆里,他们一块出去买东西,一直到地震发生后我都没有看见他们回来,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贺凌在他摇头时心脏就差点骤停了,听到他说没看见江越,濒死的心脏突然被注入起死回生的电流。
“所以……你没看见他。”
杨国华点头,脸上无尽的悔恨,“我不应该同意他们两个出去的。”
他就是从灾区里被转移到这的,学校是没出什么事,可是学校以外,满目疮痍的街道还历历在目,他最优秀的两个学生下落不明。
杨国华刚刚才止住的眼泪此时又滚滚往下落,羞愧难当,痛心至极,两个学生是他带出来的,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回去?他要怎么跟学生的家里人交代?
两个孩子还那么年轻,前途无量,倘若他们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他的余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忏悔。
“教授,别哭了。”
贺凌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给他,这是他从上一个避难所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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