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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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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  佛伦被行刺的消息传出来,四爷正在和胤禔一起,给康熙交代这小半年的事务。

“朕不到江南,民间疾苦焉能知道。”康熙很是感叹。“朕检阅了江宁驻防官兵。朕亲自检阅,  江宁、苏州绿旗兵骑射较差的那么多,  朕不在的时候,  可想而知什么样子。”

“说的好听,  盛世来临。可朕微服私访亲眼所见,  江南百姓生计大不如前,皆因地方官私派豪取,  或借端勒索以馈送上司,  或将轻微易结案件牵连多人,  故意拖延时间,索诈财物。”康熙的脸上有几分压抑的怒色,  “各省督抚对这些情况知情而不参劾,  反将行贿官员荐举,  想要朕重用!”

胤禔直言:“汗阿玛,地方上的情况要了解,  儿臣建议应该加重密折上奏的数量。一些官员被欺压,  或者有话要说,但无权上奏。有权利上奏的官员把持权利,光说一些您喜欢听的。”

康熙一噎,  瞪他一眼:“现在一百个人有权利上密折朕都忙不过来,  再增加,  你以为朕是一千之手,能看得过来那么多密折?”

胤禔:“……”就憋气。您要了解地方上的情况,儿子给您提建议,  您又说忙不过来。

四爷:“……”好吧,古往今来就儿子有一千只手,放宽到一千二百人的密折权。

康熙瞄他两个一眼,胤禔忙收敛表情,四爷摸摸鼻子,折叠好好老父亲看完的章程,送上另外一本章程,言道:“汗阿玛,您决定拨督抚标兵一千零五十四名赴河标效力,凡骑射较差者令在河工效力。儿子认为,此举治标不治本。盖因江南战事打完十多年了,老兵们退休新兵们都松懈了。

“你有好办法?”康熙给他一个大白眼。

“有一点。”四爷好暇以整地,从一侧拿出来一个新的章程。“汗阿玛你看,儿子这小半年大体丈量京畿地区良田荒地,查出来贪污、瞒报、违法圈地、收租严苛的……各种案子,清查出来隐瞒的庄田十八万顷,顺带清查出来的第一批闲人二百八十三人。”

“……”康熙望着四儿子,目瞪口呆。

四儿子清查田地的事情,他知道。虽然生气,要自己收拾屁股,但还是默许的。

“清查闲人是怎么回事?”康熙真的震惊了。还第一批?难道还有第二批不成?

四爷表情愤愤的,将章程打开,再次示意老父亲看看章程:“汗阿玛,儿子去办事,发现这些衙门人员臃肿,人浮于事,大大地造成财力、物力的浪费,且办事效率极度低下。有关于怎么分步骤进行,裁剪谁,后续收尾,都简单地写来写,您看一看。”

康熙瞪大了龙眼。

看一眼老大胤禔,胤禔一脸沮丧,知道这是劝说他四弟无效。康熙胸闷气喘地一低头看一眼,就气得抬手给儿子一巴掌。

“好你个混账,从朕的翰林院开始!”

“汗阿玛,翰林院都是您的秘书官备选,人才多,老眼昏花天天请假混日子的也多,升平署、太医院、药监司……一样的道理。”

康熙气得不说话,再往下看,好嘛,全都是从他开始!

……裁宗人府满员外郎二员,汉经历一员;内阁满侍读三员,满撰文中书五员,满办事中书八员,蒙古撰文中书一员,蒙古办事中书二员,汉军撰文中书一员,办事中书四员、汉撰文中书二员,汉办事中书六员;吏部汉军员外郎四员;……理藩院汉院判一员,汉知事一员,汉副使一员,满司务一员,蒙古司务一员;都察院……皇太子詹事府……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六部三院九司总计裁减官员一百八十七名。后头还有驻京八旗各级军官,水利、屯田、盐铁……各大书院包括国子监的……还有驿站的!

“驿站的小地方怎么也有?”康熙简直不敢信自己看到的。

“汗阿玛,驿站本来是供传递军事情报的官兵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但是近年来驿站弊端丛生,大小官员往来于道路时,常常任意勒索夫、马,而且公器私用严重。而吏部之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不去处罚官员们,居然增设驿站人员,导致现在京畿每一个驿站都是人满为患,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在里面任职,嗑瓜子吃西瓜唠唠嗑,领着国家俸禄。”

康熙捂着脑袋,头疼欲裂。

“你知道,裁减官员,若是方法不当,会带来朝廷停摆,甚至会引起各种对立矛盾?官员闹事?”

“儿子大体明白,后面有写后续安排。汗阿玛您继续看。”

康熙不想看章程了,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四爷一眨眼,无辜且委屈:“汗阿玛,朝廷最重要的六部,最重要的吏部、户部、兵部,不光是直属官员太多,更有其下的各司人员多不胜数,且有重复。儿子要查一件事,吏部的说归户部管,户部说归兵部管……儿子都不知道找谁去,更何况要办事的老百姓和地方官。”

“……”康熙看向人在兵部的胤禔。

胤禔磨牙:“汗阿玛,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他们面对您的时候,会装一装。到出事了,就互相推诿责任。”

康熙气笑了。

白一眼长子:“你四弟要查一件事,真的有哪个人敢推脱不知道?”

“不是敢推脱不知道,是他们真的不知道。”胤禔也很是气恼。“他们压根就是混日子的,每天点卯最勤快。四弟一问,什么都不知道。再一追问,他们都懵了,生怕四弟责罚,就说是其他部的人管的。”

好吧,这小子一点不给人家通融,不给一个回去查清楚来回话的时间,可不是要吓得推诿了。

“先动京畿地区的,再动地方上的?”

康熙这问题一出来,胤禔震惊地看着四弟:这是要在惩罚贪官后,再来一场全国清减官员的官场地震?

四爷嘿嘿笑,搓着手小小的害羞的小样儿:“汗阿玛,我们大清有两个京城那。盛京也有六部那。”

康熙:“……”

胤禔:“!!!”

这是要动完北京,动盛京,再动地方啊!

康熙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待要训斥,梁九功慌张地进来:“皇上,奴才有急事禀告。”

“说!”康熙一肚子火气朝他呵斥。

梁九功吓得一个哆嗦,知道自己撞枪口上了,可事情太大,不能不说啊。

“皇上,大学士佛伦,他受伤了。被他的一个侍女刺伤的。”

“你说什么?”康熙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皇上。”梁九功也吓到了,佛伦可是新上来的相爷啊。“皇上,据说是昨天佛伦患了风寒请假,说今天不能来迎接皇上,夜里三更天的时候,因为用了药后睡得沉沉的,突然,“叭”的一个巨大的声响,把他给惊醒了。他猛然坐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床前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人看到他醒来了,举刀就刺。幸亏他醒来了,要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手臂大腿和胸口都中了刀,好在他年轻时候习武,躲开了要害。”

康熙:“……朕怎么听着好像听故事?”大臣被刺杀的震怒都减了一半!

“就是故事那,皇上。”梁九功眉飞色舞的,绘声绘色地描述:“佛伦受了伤,大声呼救,侍卫们闯进来要抓刺客,哪知道那刺客有同伙那,救走了她。佛伦昏迷着,一家人赶着去报官找大夫,刑部尚书做主暂时压下来,现在才来通报。”顿了顿,身体朝前凑凑,神神秘秘又一脸崇拜地道:“皇上,佛伦大人帐幔的前边,放着一个花架。花架上是一个巨大的、有几十斤重的大花盆那。花架倒了,花盆也摔得粉碎,却查不到怎么倒下的,有人说是老猫撞的,可老猫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那。都说是因为皇上回来,冥冥之中保佑佛伦大人那。”

梁九功一脸的喜气洋洋,佛伦都有这样大的福气,他天天跟着康熙,岂不是福气更大?

康熙用尽了他帝王的定力,才没有露出无语的模样,而是一脸的感慨万千,高深莫测。

朕的保佑?康熙本人第一个不信。他第一反应是那个刺客的同伙,可能是有了反心,故意掀翻花架示警于佛伦。然后又因为同伙情意救走了刺客。

可是,这话不能说啊。

白白来的脸上贴金要收下啊。

康熙一脸沉痛地问:“可以确定是佛伦的侍女?”

“是的那。佛伦的福晋严查府邸,查出来一个侍女不见了,还在她屋里搜查到不少证据那。”梁九功那太监的微妙心理,很是“同情”佛伦凄惨的桃花运,眯眼笑得也是微妙:“皇上,刑部正在搜查那个侍女那。”

康熙沉思片刻,看向焦急的胤禔、震惊的胤禛。

“胤禔,你代替朕去看看佛伦。”明珠退休后,余国柱等重要党羽散的差不多了,可佛伦还是一力亲近胤禔,康熙以前很是忌讳,可此刻他需要拿出关心的态度。

胤禔果然因为这吩咐很是感激,动作快速地打千儿行礼:“儿子马上就去。”

长子的身影看不见了,康熙看向四儿子。

四爷:“汗阿玛,发生这样的事情,儿子很是震惊。儿子相信刑部一定能查出来。儿子要去宫里给皇祖母请安,给皇额涅和额涅请安,再去看看同样跟去南巡的妹妹们。”

“嗯。去吧。”康熙很是欣慰儿子的计划安排,估计其他的儿子们只惦记皇太后和自己的母妃,忘记了姐姐妹妹们。“你福晋身上还没有喜信儿,长辈们催着,你也要听到心里去,抓紧点儿。”康熙龙脸上露出来一抹着急。

“儿子明白。”

四爷行礼要离开。康熙又记起来一件事。

“既然你要裁员,这第一批,就有你来操办,朕来看看。本来看你监国辛苦,带你去塞外的,你继续监国吧。”康熙说着话,脸上松快很多,怪不得小子喜欢使唤人,使唤儿子果然痛快。

“!!!”四爷真的震惊了,瞠目结舌。“汗阿玛,裁员啊,也是儿子来办?儿子还小着那,儿子还想去塞外松快松快那。”

“你在北京也一样松快。反正你去了塞外也是躺着晒太阳。”康熙挥挥手,不欲多言的模样:“要刑部尚书进来。”

“嗻!”

梁九功真心同情地看一眼四爷,裁员?一听就不是好事儿。南巡没去,塞外也不能去了,呜呜呜,可怜的四爷啊。

四爷愤怒不敢言地行礼离开,僵着脸出来清溪书屋,一眼看到刑部尚书,也没有好气儿。

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来!不是故意折腾自己的吗!

佛伦的事情,一听就是和索额图有关啊。汗阿玛估计猜到是我在其中插手了,故意折腾我那。

刑部尚书傅腊塔见到四爷出来,恭敬笑着给四爷请安,四爷给他一个小白眼,理都没理。

四爷翻白眼也是最俊的!傅腊塔惊叹的一句,回过神来,小白眼?吓了一跳。要说他和四爷经过这小半年打交道,也是有点交情了呀,哪里得罪四爷了?

傅腊塔惴惴不安地进来大殿书房,麻利地磕头请安。康熙一眼看见他的表情,笑道:“起来吧。是不是被你们四爷白眼了?”

“皇上,您知道?”傅腊塔一起身,震惊了。

“是啊,因为你来通报佛伦被行刺一案,朕要他继续监国,塞外不去了。他生气那。”

“!!”傅腊塔也是人精儿,康熙的一句话,他就猜到这件事可能和四爷有关,惊恐地睁大眼睛。

康熙摆摆手:“别担心。你们四爷不会动手的。朕说和他有关,是因为,你查封索额图大总管的戏班子,是他背后给的线索,别害怕,朕这话法不传六耳。朕担心啊,这件事还是和索额图的大总管有关。”

“皇上,臣也是担心这个。”傅腊塔微微弯着腰苦着脸,那谁不知道,佛伦是明珠的亲信,索额图和明珠闹得激烈啊当年?佛伦一出事,估计有点算计的都猜到,这事儿和索额图有关那。

再加上康熙南巡的时候,自己在四爷的“支持”下办理的那个大案子,也有因为佛伦闹起来的,嘿,保不准就是索额图要报复佛伦,顺带给四爷警告。

康熙眼里有一抹严肃,送给四儿子的几个护卫,几次来报说,四儿子被行刺一事,这要他很是担心四儿子的人身安全。

“朕估计,这里头有蹊跷。”索额图不会这么傻,在这个时候对佛伦动手,要世人都猜到是他动的手。“你好好地查,估摸着,突破口还是那位大总管。”

他起身,出来御案,伸伸胳膊伸伸腿儿转转脖子活动身体。

“下面的官员们都怎么议论你们四爷今天的口才的?”

一个绿衣宫女进来送上茶杯放在茶桌上,碧绿的茶汤冒着热气,傅腊塔闻着茶香表情一松,随即脸上苦笑连连:“皇上,今天一个大殿的人,大部分认为四爷平时懒怠言语,却是言辞最犀利,话中机锋毕现。”

“还有一部分同僚们,感动于四爷的为人和胸襟,认为四爷是口说心曲,自然格外真诚有力量。……”

“继续说。”

康熙面对窗户,傅腊塔看不见皇上的表情,苦哈哈地继续说。

“……还有,还有几个耿直的老臣,知道我们四爷平时的顽皮的,也是因为四爷的话颇为忧国忧民,也是……黑漆漆的痔疮便秘脸,有点害怕。”

“哦~~”康熙转脖子的动作一顿,只声音还是平稳听不出来情绪。

傅腊塔面对康熙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挤出来一句:“皇上,我们四爷那不是一般人啊,老臣等,总觉得,四爷的一举一动,必有深意……。”

被这么针对,四爷能这么好说话?傅腊塔作为看着四爷长大的老臣,表示一点不信。傅腊塔的老花眼瞄着康熙。康熙却是笑了出来。

康熙好似听到这些亲近老臣的心声:“四爷的心海底的针,猜不透猜不透啊。”好比他二哥裕亲王中午临走的时候说的:“皇上啊,您就看我们的四爷啊,咱能不这么戏精吗?”

康熙情不自禁地又笑了两声。

“朕记得,你以前在都察院的时候,那小子还小,刚开始听政?”

“是啊皇上。”傅腊塔笑眯眯地回忆过去。“那时候四爷就是机灵聪慧的,臣拿糖果、拨浪鼓等等讨好他,四爷开心地收下了,要臣很是惊喜。可议政的时候四爷骂臣还是不留情的。”

傅腊塔挺高兴菊花老脸上笑得忒是甜蜜,四爷骂才好啊,不骂你你是舒坦了,可你夜里能睡得着?指不定犯了什么大错儿自己还不知道,直接被送到大牢里头那。

这……果然是恶人须用恶人磨。康熙摇头失笑。恍惚间又是那小子打小儿的顽皮,一转身,随手拿起刚四儿子递上来的章程给他。

“看看。你们四爷啊,是天天给朕找事。”

傅腊塔心里大喊:果然!果然!

翻开章程,一看,吓得七魂丢了五个,“扑通”跪了下来,老脸失色。

“皇上,这……这……”

康熙脸上还是笑着,却是眼角耷拉下来:“你和朕说实话,刑部有多少白拿俸禄万事不做的?”

“有……有四五个。”一句话出口,傅腊塔一脸的冷汗哗啦啦的,只管跪着了。

康熙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六部乃是朝廷最高权利衙门,六部的每一个官员,哪怕只是一个文书伺候笔墨的,都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对比老百姓来说,那都是天上的够不着的人物儿。

可这样的地方,单单一个刑部,居然就有四五个闲人!

臣子们对他说话,一贯是察言观色的,大错说中错,中错说小错。小功劳说中~功劳,中~功劳说大功劳。

傅腊塔口中的四五个闲人,康熙估摸着,这是有七八个那。

康熙沉默,目光幽深。窗外盛开的玫瑰花,火红火红的一簇一簇带着骄傲的刺儿,好似这人间所有的少女面颊上的羞红,又好似火焰一般地燃烧,宣武门菜市口砍下来的一颗颗贪官的头颅。

“梁九功,派人去唤来其他五部尚书、理藩院尚书容若、都察院马尔汉……议政大臣佟国维、法喀……”

康熙念出来一个个名字,梁九功听着心惊肉跳的:皇上要四爷操办裁员一事,可他做父亲的,哪里真能要儿子独自办这样得罪人招惹刺杀的差事?

傅腊塔却是狠狠地松一口气:平时他也看不惯那几个人,可背后都有背景,他一不敢得罪,二也不想得罪,除了四爷领着的工部,哪个衙门不是这样啊。可是四爷提出来,皇上答应了,这要他莫名的激动、兴奋。

“皇上圣明卓著仁慈,皇上,臣等都知道您不得不出手的决心。”傅腊塔拍马屁,康熙冷眼瞥他。

“你做两江总督的时候,下面有个官儿,施世纶,还记得吗?”

“记得。”傅腊塔也不管皇上怎么突然问起来的,快速回答:“他在江苏任知府的时候,很是清廉能干。康熙二十八年,出来一点纰漏,臣给他求情。后来就不在臣下面办事了。康熙三十五年,其父施琅大将军逝世,他的上司山东总督范承勋疏因为施世纶深受人们的爱戴,请求朝廷允许他在任守制;御史胡德迈上书说,就因为施世纶是一个人人记得的好官,更要去职守丧,做好世人表率。施世纶父丧守完,母亲去世,他又为母亲守丧。今年正好孝期完成。”

“嗯,……起来吧,坐下来品品今年的新茶。”

康熙坐到茶几边,端起来一杯茶,右手刮着茶叶沫,慢慢地品着今年的碧螺春。茶盏口冒出来的热气弥漫他开始苍老的龙脸,茶香袅袅,谁也猜不透帝王的心思。

“臣谢皇上赐座。”傅腊塔起身,整理朝服,屁股坐着玫瑰椅的椅子边儿,端起来茶盏,慢慢地品着:皇上怎么突然要想起来施世纶了?帝心难测,他下意识地摇摇头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专心品茶。

康熙和亲信大臣们议事不提,四爷出来畅春园,遇到找来的毓庆宫小太监,听到太子找他,微笑应着。蹬着车子来到宫里头给长辈们请安,见到皇太后一身素色的石青旗袍盘头上只有一根沉香簪子,很是休闲的样子,知道出门一趟累到了,心疼地伸胳膊一把抱住了:“皇祖母,想煞胤禛了。皇祖母,一路上顺利吗?累不累?”

皇太后确实有点累,却又因为最疼的孙儿的亲近喜得见牙不见眼,拍拍他的肩膀,自己的胳膊有点够不到了,开心地笑:“顺利。不累~~胤禛又长高了?”

“皇祖母,胤禛是十八窜一窜。”

“好~~个头高点好看。当年太~祖皇帝就很高,我们胤禛好好地长。”说着话,拉开了他,上下左右细细的打量了,没瘦,面色红润,精神头好,稍稍放了心。

“我听说大臣们找你麻烦那,别怕。”皇太后很是心疼孙子,又恨那些人欺负她孙子,怒道:“以后啊,我们不管他们,要他们闹腾,等闹腾大了,全家杀头。”

四爷孝顺地笑着:“皇祖母说得对。孙儿以后不多管事情了。”

“这才对。”皇太后拍拍他的手,嘱咐道:“你媳妇是个孝顺的,在我这里跟妯娌们一起说话儿大半天,帮忙收拾着。现在去了你皇额涅的承乾宫了,……怎么还没有喜信儿那?我怕她心里存事,没问她。”

“皇祖母最是疼孙儿。”四爷很是感激,微微苦恼道:“孙儿平时也劝着福晋,可能小孩子在菩萨面前贪玩睡着了,忘记投胎的时辰了。”

“这有可能。”皇太后信佛,面容虔诚地叮嘱:“这事情不能着急,你呀平时多哄着她。记得不要天天只顾着忙公务,那公务永远做不完,陪着家人才是大事。”

“孙儿记得。皇祖母您放心。皇祖母,路上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皇太后瞧着他嬉笑着,小孩子一般的淘气,乐呵呵的一脸大笑:“好吃的好玩的都有~~给你的礼物呀,都送去你家里了。努,这里是浙江普陀寺的酥饼,刚按照做法做的,你尝尝。”

茶几上有冒着热气的香茶、两碟子小点心,都是江南式样的精致玲珑。苏茉儿嬷嬷坐在一边的罗汉床上,对着他慈爱地微笑。

四爷走上前,同样耍赖地抱一抱苏茉儿嬷嬷:“嬷嬷,可有想胤禛?”

“想~~”苏茉儿嬷嬷抱着他,喜不自胜地笑:“就是坐船不舒坦,睡那江南的拔步床,也不习惯。”

皇太后在一边也笑:“睡新床习惯了,再睡硬床是不习惯。那船上摇摇晃荡的,一开始新鲜,过了几天就想念走在陆地上的感觉了。”

“下次皇祖母和嬷嬷南下,孙儿将床准备好。”

一句话逗得两个老人家乐哈哈地笑。

四爷蹭着苏茉儿嬷嬷的脑袋,笑得顽皮,用小银叉子叉起来一块酥饼用了,点点头:“和普陀寺的酥饼有七八分味道,做得好。”

“阿哥吃的中,奴婢要人送一点去你家里。”苏茉儿嬷嬷疼四阿哥,吩咐小宫女:“酥饼再做几份……”看向皇太后。皇太后略沉吟:“各个皇阿哥的家里都送一送。包子蒸好了吗?”

苏茉儿嬷嬷:“再等十分钟。”

皇太子瞧着大口吃酥饼的孙儿慈爱地笑:“白马寺的素菜包子挺好,萝卜、香菇拌粉条馅的。祖母知道你喜欢吃萝卜,特意要来方子,尝尝,吃的习惯吗?”

“谢谢皇祖母。胤禛一定吃的习惯。”四爷讨巧的话音刚落,里屋传来一道声音:“就知道皇祖母疼着四哥那。”

五贝勒胤祺和十二阿哥胤裪一起走出来,很显然刚才哥俩在里间嘀咕事情那。四爷翻个大白眼,生气地和皇太后、苏茉儿嬷嬷告状:“皇祖母,嬷嬷,您看!皇祖母和嬷嬷天天疼他们两个,胤禛都没说什么。”

逗得皇太后和苏茉儿哈哈哈大笑,皇太后搂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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