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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第 16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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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禵没有想到,他的那点事情,居然被传扬了出来,江南乡亲们都维护他。他心里激荡起来,眼睛瞄着趁乱逃跑被店小二拿住的两个朝鲜人,听着十六弟、十七弟和茶楼客人们谈论战事进展,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那天重阳节,胤禵不知道他六哥的心思,更不知道他四哥和六哥真正坑了他什么。一路上见到过节的气氛浓郁,家家户户遍插茱萸团团圆圆的,越发伤感。到了衙门里,见到宁波知府根本没来衙门在家过节那,气得派人去知府家里提溜人过来,横眉竖眼的大吼一声“都跟着爷出海巡逻”

上次和四哥出来,是被迫离开夺嫡竞争的气恼,要他对杀手们动手的时候一点不留情。这次出来,他是因为被四哥六哥联手坑了的火气,都撒在这些闹事的外国人、读书人,不够勤快不够机灵的地方官儿上。

气冲冲地领着大队人马上了战舰,也不顾浙江水师提督的劝说,一意孤行地给山东水师、两江水师发去烟花示警“万一那日本人和要逃跑的江南人就趁着过节那出来事情你担着”每一根眉毛都闪动着怒火,那模样,巴不得日本水师来和给他大战一场。

他纯粹是心里气不顺要发火,一个战舰的人却都不敢说话了。

十四爷不知道大清和日本在海上的争执几乎天天有。如同满洲东北和朝鲜的恩怨,关内关外的恩怨,一衣带水的两岸人,那是上千年的仇恨纠葛说不完。更何况还有西洋人、朝鲜人掺和进来万一真出来事情真担当不了责任。

胤禵只以为日本人、西洋人都不敢。一看他们犯怂的模样,更来气。还不如老十三在和他吵架打架那。他本来就是压了一路的火气,又大国皇子自视甚高,遇到日本人真来迎接江南出逃士绅,好似被绿的夫婿当场抓奸,将士们再怎么劝说也是忍不住,直接就命令开炮。

一声“开炮”喊出来胤禵的怒火,更打出来他的血性。打到最后兴起收不住,四省份水师全力配合,他更是豪情万丈,趁着海上风平浪静的,一直打到长崎岛上,领着亲卫们登陆将参与这次东渡计划的人都捆了起来。好嘛,日本忍者武士追出来,烧了他的一条战舰,还威胁他。他哪里还忍得住水师将士们眼见日本敢烧大清的战舰,也再也忍不住了,都喊着要战。当夜里放火烧了日本的两条战舰,回来就给皇上发军报。

可想而知,康熙的震怒。

他陷在回忆里表情有点恍惚,隐约还有当时在长崎岛大打出手的万丈豪情。

四爷看十四弟一眼,和胤祚兄弟两个一脸淡定,一起笑着品茶用点心,小声地商谈来到盐城的所见所闻,好一会儿胤禵回忆完毕,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愣愣地看看两个哥哥,再看看两个弟弟,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他真是被两个哥哥坑苦了

哥哥弟弟说话的间隙,因为他奇怪的模样,询问地看他一眼。胤禵那怒火滔天的,当场大吼一嗓子“你们都欺负我”

四爷一挑眉“嗯。欺负你。”

胤禵“嗷”的一嗓子就扑上去,要和他四哥厮打。

四爷伸手一点,再点。胤禵宛若一尊塑像保持上扑的架势。

胤祚一看他气得眼泪出来了,简直乐坏了“你呀,我们欺负你,还不是因为你是我们的亲弟弟我们怎么没有欺负别人”

胤禵身体不能动,听了这话顿时气得脑袋冒青烟,大吼一嗓子“这什么理由就欺负亲弟弟我要告诉额涅。我要告诉阿玛你们等着”

胤祚心想,那可不就和你学的窝里横这滋味儿真爽。一脸亲哥哥疼弟弟的亲近不见外笑儿“你去告诉吧。反正就是欺负你了怎么滴吧”

胤禵气得眼泪都飙出来了,那眼泪能飞到两个亲哥脸上。四爷无奈“乖一点。有话回去说。”

胤禵眼泪花花的好似一个小花猫地可怜“我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两岁”

“嗯,你二十多岁了。”四爷肯定的一句,一听就是敷衍。

胤禵一噎,哭都哭不下去了。

十四哥你真的就是两岁的脾气。胤祚乐呵呵地笑。十六弟和十七弟看着都满无奈的。

木兰,八爷、九爷、十爷刚和康熙、文武大臣商议完海上战况,回来后承德山庄,看完南方发来的各种消息,齐齐放声大笑“十四弟啊哈哈哈哈”

“十四弟这次啊,是真的被两个亲哥哥坑了。两个亲哥哥就是知道他性子冲动,故意要他南下,故意要他去海上巡逻那。”胤禩一脸的笑儿收不住,一摸新剃头的青瓜脑门,那真是感慨万千。

胤禟笑哈哈的用一口奶汤,黑胖脸上都是取笑儿“十四弟本就在去年就对日本人满腔怒意,想要打。他一心立功劳,又是年轻冲动的性子,亲自面对日本人的挑衅能忍得住不爆发才怪十四弟一旦大闹起来,对日本动了狠手,必然起来大乱子,大清和日本的战事指日可待原来这才是六哥南下的目的之一”

“啧啧”胤俄摇头晃脑,俊雅的白胖脸上有兴奋激动的潮红“我昨儿听小舅舅阿灵阿说,六哥写来给汗阿玛的奏报上曾说,他一路南下眼见大清水师都已经和平久了懈怠了,痛心不已。啧啧十四弟呀”

“要我说四哥六哥谋划的好正好打一仗激起来士气,也要日本朝鲜安分安分。该打就打。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早就该有这一仗了”胤禟脸上红光太开心了。一口大白牙露出来,高兴的眼睛看着若有所思的八哥,问道“八哥,你在想什么担心十四弟”

“还用得着我担心他”胤禩放松身体,眼睛望着茶几上的一盆开的正好的墨菊,微微一笑。“他呀,现在可能才反应过来,被他四哥六哥坑苦了。但是他呀,面对两个亲哥哥,就是一个真愣头青,保姆的命。”

“噗嗤”两声,胤禟和胤俄一口奶汤喷出来,放声大笑。

“偏偏他以为自己挺能耐的就四哥和六哥那心眼儿多的,他对上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是胤禟。

“偏他是不记教训的性子。”胤俄眯着眼睛颇为畅快。

胤禩因为他们“无忧无虑”的模样,摇头失笑。

这才是混账雍正的目的打起来。日本、朝鲜、江南文坛,西洋传教士,不是都蠢蠢欲动吗话不用说,直接亮出来战力

战争,才是决定话语权的最终力量。

战争吸引所有人的关注力。江南人再闹腾,也要团结起来支持打仗。这是大方向。噶礼关键时刻的行动力要他们钦佩。朝廷水师的实力,要老百姓感叹战争的残酷,也要他们为大清有这么能打的将士们骄傲自豪。倍感荣耀的同时,才是真正意识到,生活在大清,身为大国子民的重重好处和优越感。

再有噶礼一番安抚行动,不停地和老百姓讲说摊丁入亩的好处,收拢民心。天下人面对江南老百姓的感恩,对大户人家爆发出来的怒火,大清这一仗对日本露出来的獠牙,江南士绅豪门们必然夹着尾巴乖乖做人,更会为他们选择留在大清庆幸后怕不已。

还有做了四川巡抚的年羹尧想到这里,胤禩的一声叹息如同秋天的落叶无声无息。

胤禟看八哥一眼,反应过来八哥最近对四哥的不知名火气,顿时来气“八哥你怎么了八嫂也说你最近和四哥闹矛盾,你们闹什么四爷操办的这么好的事情,你也不高兴。”

“原来四哥着急收了一百万两银子,为的是出兵日本。四哥这一步一步的棋子落下来的深远谋划,不服气都不行。我哪里有不高兴”胤禩勉强笑道“我是想着心事那。还以为四哥要准备西征大军的粮草,这出兵西部的粮草银子”

胤禟胤俄待要说话,门口响起来一阵脚步声,十二阿哥胤裪、十三阿哥胤祥一起掀帘子进来,一脸的激动。

胤裪道“八哥、九哥、十哥,刚来了一份日本的投降书,日本国王发来的。大臣们都笑着说,日本给出的待遇再好,日本战败了,经济萧条,哪个精英人才脑袋进水放弃大清户籍跑过去汗阿玛高兴地说,朝廷要收拢人才和资产,强大德政才是根本。还问起来四哥一行人到哪里了。我们要不要去迎接四哥六哥他们”

胤禩无奈摇头道“四哥一行人刚过黄河那。因为是秋天,秋汛来临,淮安有一个河堤被大水冲开了,要查看。最快也要等到十月中了。”

胤裪坐下来,倒也没有沮丧,反而眉开眼笑的“我们也觉得四哥一行估计有事情耽误了。刚路上遇到姐姐们,姐姐们都想着他们那。六姐姐说她也都要去迎接。”

“十月中赶来木兰,还好,来得及。”胤祥豪爽地笑,一撩袍子坐下来,接过来小太监手里的茶杯“那慢慢等着吧。刚有几个蒙古儿郎问我大哥家里的几个侄女儿,八哥你们听说了吗汗阿玛要给侄女儿开始选夫婿了”

话题一变化,当叔叔们的齐齐发言,都感叹时间过得快,侄女都要嫁人了

四爷来到北京,已经是十月份中旬,在北京只呆了两天,兄弟五个一边顾着胤祚的身体一年尽快地赶去木兰。至此一家人齐聚,康熙和皇太后瞧着一大家人,皇家孙女要出嫁,皇家孙儿要娶媳妇儿,整天笑逐颜开的乐呵不停,奴仆们吵闹大臣们犯错儿,都特好说话。

四爷一路走着兀自兴奋得难以自已,见到了久未见面的姐妹们,紧紧咬着牙关镇定着自己下了马,进承德山庄大仪门时,还差点绊倒了。因见兄弟们姐妹们孩子们都迎接在门口,上前就抱住有孕还带头跑一个的八妹妹。

“四哥妹妹想死你了。”八公主在四哥的怀里,幸福地撒娇。

“四哥也想你们。”四爷挨着姐妹抱抱,看得胤祥眼热无比,嚷嚷道“我刚见到姐姐们的时候,也要抱抱。偏我刚迈腿,三哥拉着我”白眼对三哥。

胤祉给他一个更大的大白眼“当时那么多人那。我能不拉着你”

“哼”胤祥一摆头,一把抱住身边的三姐姐撒娇“三姐,你看三哥的虚伪。明明他想抱抱,他就是端着。”

三公主笑颜如花的回抱弟弟“你三哥就那样儿人。一辈子虚着。我们自己亲近亲近。不管他。”

咳咳咳胤祉不乐意了,手里摇着的檀香木扇子也停住了,瞪眼道“我这是守礼,守礼哪像你们喜形于色的”

六公主眼波一闪,小女孩地赖在四哥怀里不动弹,斜着眼睛看三哥和十四弟。

一个虚伪守礼,一个假愣头青大伪似真。真真是好一对保姆兄弟。六公主想着自己咯咯儿笑,头上的梅英采胜簪摇曳生姿,璀璨地映照带着微微高原红的丰润面颊。

“三哥,十四弟在南边一场大事,你没要翰林院好生写写文章”

六公主的话音一落,胤禵第一个跳脚“六姐你也取笑弟弟”

六公主闲闲地乜他一眼,手上摸摸拉着自己衣襟的胖儿子毛茸茸的桃心脑袋,珠光一般亮丽的眉眼含着太阳般灿烂的笑“六姐还不能取笑你了”

胤禵一噎。

这位姐姐是惹不起的。

“能能能。六姐姐能取笑弟弟。根扎布多尔济,过来。你额涅遇到你四舅舅变成小女孩了,十四舅舅疼你。”胤禵对着小胖娃娃招手,根扎布多尔济看看四舅舅,看看额涅,一头扑到十四舅舅的怀里,小胖手抓住十四舅舅的腰带,口中嚷嚷“要十四舅舅抱。”

“哎。十四舅舅抱你。”小外甥这样给面子,胤禵大为舒心。抱起来就举高高。

小孩子的笑声传在风中,秋天里好似是春天的温馨气息,众人瞧着,不由地笑出来。三公主的胖儿子琳布一看眼馋,小胖手拉拉三舅舅的衣襟,喊着“三舅舅,抱。”

胤祉“”

胤祉一低头,和亲外甥大眼瞪小眼。琳布是很执着的孩子,踮脚再次拉拉他的马蹄袖“三舅舅,要举高高。”

其他的皇子公主们哈哈哈哈大笑。胤祉脸上肌肉抽动,到底是将扇子给身边的大哥,自己抱起来这胖墩墩的小子,举高高。琳布高兴地欢呼,胤祉咬牙再来一轮,众人的笑声更大。

胤祉“”

都说姑姑疼侄女,舅舅疼外甥,可没说错儿。四爷兄弟几个将带来的礼物都发下去,小孩子们好奇地玩着江南物件儿,在草地上湖边追逐打闹。舅舅们领着外甥女外甥玩耍,姑姑们领着侄女侄子骑马做游戏玩耍。

四爷兴致起来,要玩角色扮演,要玩换装“再去找来跟来的画师们,将工部新出的照相机都拿来。”深邃清亮的目光看向姐姐妹妹们,姐夫妹夫们“一人一个。”

皇上最近在玩的照相机公主驸马们都有了浓厚的兴趣。弘晖大为高兴,呼喊一声“我们来穿勇士服装,来做两军打仗的小游戏。也拍照画画儿。”

“嗷呜”小男孩小女孩都兴高采烈的,蹦跳着欢呼“还要穿西洋服装,穿江南服装、水师军装”

“都有。我们人多,分两个队伍。就在林子里,和军演一样。”弘晖兴头十足,指挥所有的堂兄弟堂姐妹们,表哥表弟表姐表妹,表表姐表表哥当即就行动起来。

长成小少年的弘皙笑吟吟地看着,他一贯是不和他们玩乐的。这一点,和他阿玛太子一样。

弘晟弘曙等年长皇孙们跟着他这么多年,佩服他学习的聪明,完美的仪态,可也向往热闹,这些年太子的势力不是很高了,他们也都是亲王郡王的孩子了,也不需要太顾忌弘皙高兴不高兴,当下稍作犹豫,也都加入进来。

四爷自然是全力支持,一点不管。倒是驸马们、叔叔们其他舅舅们心疼孩子,纷纷积极地帮忙。公主们瞧着弘晖挺着小将军肚子指挥若定的小模样,都捂嘴儿笑。

康熙得知的时候,正好和皇太后,皇家上一辈的公主郡主们围坐说话儿。乐呵呵地笑“这个弘晖,就是顽皮。”

和硕端敏公主,顺治皇帝的堂兄济度的女儿,济度和顺治皇帝是一担挑,顺治皇帝的第二任皇后,如今的皇太后,还是济度的小姨子。一直备受康熙尊重,受皇太后的喜欢,闻言就笑道“皇上,我在科尔沁早就听说弘晖顽皮,和他阿玛当年一样那。”

“一样懒。”皇太后笑呵呵地摆摆手“他懒,不想自己动弹,就会使唤兄弟们。”

和硕端敏公主挑眉一笑,伸手摇着皇太后的胳膊“太后娘娘,我也想犯懒那。这懒呀,也是看脑袋。”

“噗嗤”,皇太后笑了出来,伸手慈爱地点着他的鼻子“你呀,小时候也是懒的。”

“太后娘娘揭我的短儿。我不依。”和硕端敏公主这么大年纪了,和皇太后撒娇,也是小女孩。皇太后脸上的笑容加大,眼里的慈爱越发浓郁。

大殿里的皇贵妃妃嫔们、皇家儿媳妇们都笑,康熙瞅着一家和乐的情景,思及和老四小女孩一样撒娇的六公主,无声地笑。

晚上康熙再次宴请,大宴席上篝火熊熊,丝竹声马头琴不断响起,蒙古王公们最近也是各位关注海上战事,纷纷和五位皇子阿哥打听消息,四爷答应了孩子们明天陪着钓鱼游泳,躲着酒不要喝醉,被康熙听说了,派李德全找来他。

康熙五六分醉意,已经退回来烟波致爽斋休息。

四爷照顾老父亲洗漱,康熙问他“明儿玩什么”

“男孩子们要划船,演戏海战游泳。女孩子们也要钓鱼打渔。”

“草原上水少,水非常珍贵。他们天生对水有一种膜拜和向往,难免好奇着海上战事。”康熙慢吞吞的脱靴子,四爷接过来小太监端来的泡脚水盆,照顾老父亲脱袜子泡脚。“儿子这次南下,还有一件事存在心里。儿子宠着女儿们,给了她们胆气和翅膀,更要准备好将来她们飞翔的天空,这才是真正的宠爱。”

“是不是江南女子闹着什么一夫一妻不纳妾闹出来的”康熙摇头万分的不认同,脚放到温热的水盆里,暖和舒爽瞬间从脚心浸透全身,要他脸上的表情很是享受。“不纳妾,就是很多很多私生子。这就是人。哪里是律法礼法管得住的人过日子,端看自己怎么过。”

“和大环境有一点点关系。如果规定男子不能纳妾,有了私生子,会有一定的道德压力吧。至少不敢怎么公开。但这些都管不住中上层。儿子更担心,一旦不能正式纳妾,中上层就要折腾私生子有嫡子一样的继承权了,到那时候才是礼法崩坏,一家人互相算计财产,家不是家。”

“难为你能想到这么多,”康熙微微感叹一声,瞧着儿子耐心地给自己揉按小腿的动作,俊脸上专注的表情,眼睛一眨,眨去眼里的泪意,“顾家和李家的夫妻公案,你处理的很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的情况不一样。要他们夫妻两个自己商议来。”

“正是那。江南的每日小报上也说了,西洋国家说是一夫一妻,其实私生子女遍地走,西洋人都习惯了。西班牙的老摄政王是国王的私生子,法国路易国王的私生子私生女被各方求婚嫁,为的不都是路易国王给的财产路易国王送出去那么多财产,引得正经儿孙们愤怒,几方人斗鸡眼一般地闹,大清的律法规定可以纳妾,可民间都是一夫一妻不纳妾,因为平民没有那么多银子。儿子有时候琢磨,有时候现实比律法、礼法都能管住人。现实会调节出一条最适合生存生活的方式。”

康熙乐了。

“你可算是明白了。为人主者,要大权在握,调节有度。也要顺其自然。信任下面的官员们,大清子民们,他们自己能走出来一条最适合的道路。”

四爷给老父亲将这只脚擦干,挪挪自己坐的绣墩,按摩另外一条腿,俊朗的面容上感慨万千“汗阿玛教诲。儿子谨记。儿子折腾摊丁入亩,万万没想到会这样打起来,日本水师先动手,幸好四省份水师都有准备。”

康熙一噎。

抬手就给熊孩子一巴掌,训斥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那。万事万物一环扣着一环,层层叠叠影响无止尽。告诉你多少次了谨慎,谨慎,你就是胆大。”

四爷委屈地认错儿“儿子这次可算记住了。”

康熙却是不心疼了,脸上都是气恼之色“孩子们被你宠的越发胆子大,更要好生教导。有时候父母要孩子愚笨,不是害,那是真爱。因为有的父母不光给不起飞翔的天空,连翅膀也给不起。除了几个贤惠胆小的,其他的丫头们,还是都嫁到蒙古吧,蒙古没有男尊女卑,女子掌权涉政男子都能接受。”

四爷“”

算天算地算不过命运,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身。四爷出来帐篷,遇到前来请安的胤禔胤祉胤祐胤禟胤俄胤祥胤禵等弟弟们。听说汗阿玛已经在寝室睡下了,兄弟们聚在外间大殿,四爷奇怪于他们的表情,胤祥醉醺醺地拉着四哥哭诉“四哥,弟弟知道你心里苦。四哥”

胤禟的黑胖脸耷拉着,满是愧疚道“四哥,弟弟才是反应过来,你操办了这样的大事。却是大清子民都不知道,在朝廷上一点功劳也没有”

摊丁入亩的功劳是皇上、朝廷、噶礼的。

大清攻打日本,功劳是皇上、两江浙江山东官员们,两位王爷和水师将士们的。

天下人谁知道四爷

四爷见兄弟们都是一脸复杂地望着自己,唇角微微上挑,颇为愉悦的弧度,坦然地笑着“大哥、三哥、弟弟们,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感激着。我做事,是自己想做。有功、名,好;没有功、名,也乐。在江南看到百姓脸上有了生活的希望,作坊越来越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道德秩序越来越好,已然满足。更有户部不再发愁税赋,汗阿玛也松了一口气,不再天天挂念江南百姓,更是开心。”

兄弟们怔愣的功夫,却是太子和胤禩挑帘子进来。太子背负双手,一脸醉意,也是满身笑吟吟的“我们的四弟呀,他就是这样的人。”

兄弟们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双手扶起来这最讨厌的老四,盯着他的眼睛问“真的没有遗憾”

四爷一起身,嬉笑“当然,有这些大功劳大事情,都是汗阿玛和朝廷、文官将士们实际操办,劳心劳力,海上厮杀。弟弟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熟悉海上战事,没能参与其中,和将士们一起肩并肩平定海波。”

皇子们因为他的“有”,脸上的惊讶果然都露出来了,露到一半儿,听到这一句,都无奈地笑。随即就是感同身受的遗憾之情缭绕心尖挥之不去。

征战沙场的梦想,征服大海洋的渴望,男儿郎们,哪一个没有

四爷领着侍卫们,一路恍惚地骑马回来如意洲,听四福晋和年侧福晋已经洗漱沐浴完毕,聚在偏殿里在讲睡前故事,兴致上来,给孩子们讲了一篇道德经“持而盈之,不若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也。金玉盈室,莫之能守也。富贵而骄,自遗咎也。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第二天早上,弘晖、小糯米领着弟弟妹妹们来和康熙一起用早膳,心疼地和康熙学着阿玛昨天讲的道德经,康熙听着满意,老四这次是收到教训了。

孩子们瞅着玛法的表情,更心疼他们的阿玛折腾一圈儿无名无份的。

小米粒捏着热乎乎的小包子递给玛法,嘟着嘴巴“玛法,阿玛说他不在意功名。但是阿玛很遗憾啊,阿玛说,他不懂海洋战争,去了一趟南边儿,刚上去战舰走了一趟,一炮也没打。”

康熙享受孙女们的孝顺,用着小包子喝着豆汁儿,冷笑一声“你阿玛还遗憾啊”折腾的江南翻天覆地,海洋上风波起,自己全身而退,还遗憾康熙气哼哼“朕看呀,你们的阿玛就是这些年日子好了,懒的。惯的他当年西征打仗,他和将士们一起冲锋五天五夜没有合眼,现在娇气的一天睡四个时辰。还苦夏吃素,当年的草根还能吃够”

哇哇哇孩子们齐齐瞪大了他们阿玛一模一样的乌黑大眼睛。

弘晖手里的包子掉到碗里都没发觉,眼泪簌簌下来“玛法,阿玛当年那么苦啊”

“是啊,当年打仗,就是那样苦啊,所有人都一样。重要的文书官儿们一天只能吃一个干饼子压压饥饿,为了节省粮食一动不动地躺着。省下来粮食给巡逻守卫的将士们。”康熙如今回忆,倒是不觉得辛苦,而是纯然的幸福,那样艰难的时候,全军上下一心,熬着等着粮食到来。

“哇阿玛苦啊。”“哇玛法不能吃饱肚子”“哇将士们好英雄”哭声此起彼伏,小孩子们咧着嘴巴放声嚎着,嘴巴里还有没咽下的豆汁儿和包子渣儿。

康熙心情顺畅了,听着好比人间最优美的曲子,慈爱地哄着这个,抱抱那个,一脸的笑儿。

等到约好今天玩乐的孩子们都过来,他们的父母也过来请安,见到这画面,孩子们跟着哭,父母们跟着笑。皇太后等人听说了,也是乐呵呵地笑。

欢乐的时光过起来飞快,到十一月初二,大队人马回来北京,初五日,宁寿宫内举办了盛大宴会,因贺寿、年贡来京的外藩、贝勒、贝子、额驸、公、台吉和全体皇子、大臣、侍卫以及福晋、夫人、命妇等齐集。康熙和音乐的节拍,在皇太后宝座前跳起满洲的蟒式舞,并频频向她祝寿。

康熙帝为嫡母跳舞祝寿一举措,在华夏几千年帝王史上实属罕见。

他们母子两个一起在宫廷里多年来互相扶持,有矛盾,有不同身份带来的注定利益纠葛,但他们互相妥协,处理的很好。

皇太后是康熙在世的唯一长辈。

康熙是皇太后在历经夫婿反目、太皇太后去世,唯一的依靠,也是给予她晚年安详的人。不管这份母子情分里有多少“孝道”的作秀,真真假假的,论迹或者论心,都极其殊为难得。毕竟,亲生儿子又能做到哪一步那

日本国王送来投降的国书,大清占据长崎岛,康熙命令八旗军进驻布防,大清人男女老少士气大振,移民、善后的六部九卿忙成一团。团团圆圆的冬天、春节过去,正月初五,康熙带着一大家人开始他的南巡。

举国欢庆。

世界瞩目。

四月初八,康熙领着一家人做大海船,特意登上新领土长崎岛。那盛况,光是出海的仪仗,康熙和皇子皇孙文武大臣们的。皇太后、皇贵妃、妃嫔们、公主们、郡主们还有苏茉儿嬷嬷,要围观的老百姓,远在其他地方的大清男女老少,津津乐道一年也说不完。

康熙给改名“库陆”,兴致勃勃地要在两江松江一带,建造大清海外另外一个,类似广东福建的天子府库,大港口。

大清国人扬眉吐气,千百年了,一衣带水的两方人战争不休。华夏大地在大唐之后再次打败日本,成为名副其实的东方大邦国。

做海船走海路回来的康熙,在大清子民的欢送下,在一大家所有人齐聚,欢声笑语中,同样是心情高昂、高昂。只是他回来北京,紧跟着就是公主们陆续道别离京,九公主出嫁,难免伤心。

康熙和以往一样,克制着伤心,带着儿子们亲自给女儿送嫁。

今年还是选秀的年份,康熙给十五阿哥选了福晋。四爷给筹办婚礼,皇家娶儿媳妇康熙可高兴了。可他看着他的年过二十的十公主,思及明年又要嫁闺女,伤心难忍地带着太子去木兰打猎,却是不到返回时间紧急回来北京,苏茉儿嬷嬷病重。

太医说,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大雪纷纷的深夜里,四爷被苏培盛唤醒,见到李德全进来哭道“四爷,苏茉儿嬷嬷要见您,皇上要您带着四福晋和弘晖阿哥快速进宫。”

那一瞬间,四爷好似又看到太皇太后去世时候的天地白茫茫。他快速穿衣服,搂着匆忙赶来的四福晋、牵着弘晖,一路做马车飞奔来到苏茉儿嬷嬷的院子,康熙、皇太后等人,都在。

院内内翳翳无烛,四爷从室外奔入,视线一下子无法适应这样暗的光线,几乎感觉有一瞬间的盲。待到适应过来时,才见苏茉儿嬷嬷平躺在内室长榻上,一身素白蒙古长袍衣裳,面无血色,两颊削瘦要四爷联想到枯萎的花儿,盛开一世,功成圆满地躺在素雅的床上。

四爷的眼帘被银色的雪幕扑湿,全身都带着大雪的冰冷气味,一见如此,不觉悲从中来,伏倒在她榻边。

胤裪哭诉道“嬷嬷已经整整三日不喝太医开的药。汗阿玛要药化在鸡汤里,嬷嬷也不喝,怎么劝都不听。”说罢垂泪呜咽不止。

四爷止一止泪意,抬头道“我陪嬷嬷说说话。”

窗外大雪扯着飞絮挥舞,苏茉儿嬷嬷脸上突然有点生气,空洞望着天际的眼神收回来,默默不语。

四福晋起身关窗,弘晖小心翼翼的垫高枕头,母子两个和胤裪悄悄退出去,四爷握住她冰冷的手,凄清道“嬷嬷,胤禛来了,您有话请说。”

苏茉儿嬷嬷愣愣地看着四阿哥,眼前好似又是当年的慈宁宫,太皇太后领着一群孩子们玩耍,笑着对自己说“我这一生,能有几天这样的日子,满足了。”

四爷安静伏在苏茉儿嬷嬷榻边,轻声道“嬷嬷一生跟着太皇太后,每天说愿意多活几年,为汗阿玛叩头祈祷,嬷嬷,只要汗阿玛不要胤禛了吗嬷嬷,弘晖要定下来福晋了,嬷嬷还没看一眼,嬷嬷。”

苏茉儿闻言,身子轻轻一震,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四阿哥,仿佛一缕幽魂。她整个人都败落了下来,好似秋天最后一片落叶挂在树枝上,昔日健康的容颜在她脸上消失殆尽,那种长辈般温暖的慈爱仿佛全被大雪浇化了,唯剩一个忠仆最后的一丝执念。

她愣愣片刻,骤然眼睛一亮,手上用尽全身力气攥紧了四阿哥的手“四阿哥四阿哥”复又摇头不止,轻声道“太皇太后我答应你看着四阿哥,竟没有好好看住他如今如今竟要我先走一步了”

四爷见嬷嬷伤心,忙上前搀住,苏茉儿嬷嬷道“四阿哥,嬷嬷要离开了,太皇太后等着嬷嬷去伺候那,只舍不得你,只舍不得你,太皇太后舍不得你。四阿哥你的汗阿玛和皇祖母要伤心,你要照顾好他们。”

嬷嬷的低喃如一击击重拳击在四爷心上。四爷心中一软,强忍了半天的伤心再也忍耐不住,伏在嬷嬷膝上无声地沉默。

四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真实地情绪外露过,隐忍了那么久,煎熬了那么久,却只能忍着,忍着,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按在刀尖上打磨着。

沉默良久,彼此都镇定了一些。四爷轻声道“嬷嬷,你和太皇太后在天上,好好的,自由自在的。莫要担心我们。”

嬷嬷大为震动,道“阿哥”

四爷屏一屏气息,静静道“嬷嬷,你信胤禛,我们都会好好的。”

嬷嬷神情一凛,继而缓和了道“阿哥,太皇太后担心你。你要保重自己。你要记得,保重自己”

四爷平静道“嬷嬷请安心。胤禛一定照顾好自己。”

嬷嬷神色陡变,几乎不能相信,一张脸怔得发白,道“阿哥,太皇太后临终担心很多事情,可她都知道都知道你不要勉强。”她直直盯着四阿哥的眼睛,“阿哥,事情难为。要顾着你自己。阿哥,太皇太后说,你是佛爷金刚怒目,不是菩萨救苦救难。”

内室有些偏暗,只有小小一枝烛火透出橘色的暖光。凛冬时节寒意如水,透骨袭来。四爷忍着心酸,缓缓道“嬷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心疼我们兄弟姐妹、汗阿玛万般不忍,胤禛岂能感知不到兄弟姐妹多年情意,胤禛又岂能全然抛却”他轻柔抚摸着右手腕上的菩提佛珠,“人说家国天下难以两全,忠孝难以两全嬷嬷知道么大哥、二哥、十三弟、遭遇的一圈,胤禛都看在眼里,只要一想有一天再次上演,嬷嬷,决定的人比承受的人更难熬,然而再难,也要熬下去。”他只觉得身心俱疲,仿佛身体里被一只手无穷无尽地搅拌着,搅得五内皆成了齑粉,空空荡荡。

嬷嬷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四爷的手背肌肤上。她伸手拢住我,悲泣道“四阿哥,嬷嬷都不知道你要这样决定,不知道你这样煎熬。人间的日子有多难,嬷嬷都知道。你皇祖母和汗阿玛一辈子苦,却是留下这些给你你为了成全他们的心意当真是苦了你。”

四爷哀哀摇头,拉着嬷嬷的手宽慰道“胤禛受多大的委屈都不要紧,只要嬷嬷见到太皇太后高高兴兴的。告诉太皇太后,我们都好好的。要她老人家不要担心,能去投胎,就去投胎。”

嬷嬷哀戚的面容上透出一点生机焕发的意气,抚着孩子的手垂泣道“四阿哥,好孩子,你为了长辈们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奴婢怎么能不告诉太皇太后那奴婢到了天上,日日念经祝祷,只求四阿哥莫要勉强,只管照顾好自己,心意到了,就是极好的。”

四爷让胤裪端了一碗鸡汤进来,一口一口舀了送到嬷嬷嘴边,道“嬷嬷几日没有进食了,先喝些鸡汤。”

嬷嬷喝了几口鸡汤,气色越发好些,匀了气息道“你要做的事情,极好,极其孝顺。但是,你答应嬷嬷,一定先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的小家。你知道,目前还是不到时候的你只有将天下至高的权利牢牢握在手中,却又放手这天下至高的权利,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拥有你想拥有的一切。”

四爷陡地一惊,沉吟道“嬷嬷”

“是的。”苏茉儿嬷嬷渐渐沉静下来,仿佛沉溺进往事的河流之中,“嬷嬷跟着嫁人的太皇太后进去盛京皇宫快一百岁了。皇太极大汗去世一半是剑伤一半是情伤。多尔衮要先皇继位是迫不得已。先皇早逝是心里苦。太皇太后一生沉浮,面对皇上终究是心软了,不再争斗了。皇上是极好的,孝顺太皇太后。皇上幼龄登基大清不稳,若太皇太后继续把持后宫,不亲自放手当年努尔哈赤大汗和科尔沁定下来的,大清皇后必出自科尔沁的约定,恐怕,祖孙两个也是难以周全。”

四爷惊疑道“太皇太后如何能保证,蒙古,科尔沁的利益那”

苏茉儿嬷嬷微微摇头,“那时我也不懂,直到最后才晓得,权利要抓。却是如同沙子,越抓越紧,越是漏的快。”苏茉儿嬷嬷垂泪叹息,“你汗阿玛长大后不得不韬光养晦,等到完全收拢了权利,却又被权利所累。”苏茉儿嬷嬷定一定神,目光中攒起清亮的火苗,在暗夜里灼灼明耀,“这国家大事,太难了,奴婢不懂。四阿哥聪明,好好参悟。太皇太后穷其一生,临终方才明白完全释怀可她已经老了,心软了。皇上也走上自己的帝王路。而四阿哥,却不一样”

四爷默默沉思,蓦然想起在北京最高的山上朝下看,红河日下之时,江山如画的场景。那是世间男子尽想掌握手中的天下。可是那权利,多么缥缈。你伸手去抓,只有一手空气。

苏茉儿嬷嬷怜惜地凝视面前长大的孩子“四阿哥要做的事情,太大太大,必定要驱虎赶狼、虎狼又来的艰险重重。旁的人奴婢不知道,唯有皇贵妃和德妃,你必定要慎重待之,千万小心些。”

“皇额涅和额涅其实疼惜胤禛。”

苏茉儿嬷嬷微微蹙眉,须臾,松了一口气“她们肯对你好就好。”她停一停,“你两个母亲心思之深让人难以揣测,一个是你养母,一个是你生母,一旦不支持你,实在叫人后怕。想当年皇上本来要册封皇贵妃做皇后,是皇太后不同意。德妃本是钮祜禄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因为钮祜禄皇后的关系,伺候皇上生下子嗣。又因为钮祜禄皇后的关系,生了你之后升为嫔位亲生母子在皇权面前也经不起试探,更何况你不是她生的,你不是她养着的,你要记住。做好为人子的本分,不可纵情。”

纵情四爷心底微微发冷。陡然听见这句话,仿佛被人用力扇了几记耳光,眼前是上辈子纵情后自以为登基后封赏生母做皇太后的难堪和狼狈,眼前是金星直冒,只觉一颗为人子的心刀绞着一般地疼痛。

而他的养母,如今一心要保全佟佳家。

四爷沉思不已,苏茉儿嬷嬷的话叫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上辈子的一件事,不由自主便问了出来“嬷嬷,那八弟迎娶八弟妹那”

窗外大雪纷纷,苏茉儿嬷嬷双唇紧紧地抿着,良久,她的嘴唇抿得发白了,才缓缓吐出一句“奴婢知道一点点。当年先皇临终之际,不确定自己年幼的三个子嗣能不能长大,曾经留下一道诏书,一旦大清国出现继承人危机,要岳乐亲王继位。皇太子身后是赫舍里家、大阿哥身后是纳兰家,四阿哥身后站着佟佳家,十阿哥身后站着钮祜禄家皇上要八阿哥作为岳乐亲王一系的皇家代言人,皇上宠幸万琉哈氏贵人,生下胤裪。岳乐亲王曾经的亲兵家奴托合齐,胤裪的舅舅做九门提督,本为分化岳乐亲王留下的势力。皇上没有想到,托合齐投靠太子。半个纳兰家、整个佟佳家都站在八阿哥身边”

四爷脑中一阵发麻,头皮上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黑虫爬过去,惊得寒毛也竖起来,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小虫从皮肤上划过的粟栗。若真如苏茉儿嬷嬷所说,先皇临终时,为了大清安定,为了防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光是打算要岳乐亲王继位,还真的留下一道诏书那么后来的朝政纷纭、波云诡谲,太皇太后在护着先皇登基,逼着先皇迎娶两位蒙古皇后,母子闹起来先皇早逝后,又护着汗阿玛、二伯父、五叔长大,要汗阿玛娶赫舍里皇后亲政,夺回皇权,一举扫平各方势力,是何等厉害的手段。亦是要何等的心智与狠心才能这样一边疼爱地,一边极尽打压她最亲的儿子四爷几乎不敢也不想相信。

仿佛很久的时候了,好似是在四爷三岁那年的夏天,他躲猫猫地悄悄去太皇太后的寝殿里,四爷想吓唬太皇太后一跳的,却在太皇太后寝殿外的桂花树下,听见服侍太皇太后的苏茉儿嬷嬷说“太皇太后昨晚睡得不安稳呢,奴婢听见您叫多尔衮王爷的名字了。”

太皇太后,却在沉默之后肃然道“不要叫王爷了”尾音里有极痛苦怀念的一声叹息。

是了,多尔衮已经被先皇除去一切封号了。四爷再木头,他此刻也反应过来,太皇太后是怎么样的心情,在睡梦之中叫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人的名字,她儿子的仇人的名字那

或者爱过,或者恨过。

如此隐忍周全、胸有韬略的奇女子,绝不仅仅是四爷所认知里的那个疼爱儿孙们、只知理佛的让权利给汗阿玛顾全大局的太皇太后。想到苏茉儿嬷嬷跟着太皇太后一辈子走过多少风云,从前四爷对太皇太后的孝顺尊重,此刻却被蒙上了一层莫名的清冷而深刻的畏惧。

四爷安静道“胤禛没有见识到太皇太后当年的风采。但是胤禛的皇额涅,已经是奇女子。”

太皇太后拉着他的手,眉眼间有灰色的忧虑“你这一决定便再没有退路了,一定要自己小心。切记,不可对谁纵情,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要小心分寸。四阿哥,记住世间没有侥幸”

苏茉儿油尽灯枯之际,满是沟壑褶皱青筋暴起的手,再次紧紧地攥住他的胳膊,想要他记住,想要他照顾好自己,想要他在保持警惕的情况下,不给任何亲近的人逾越的胆气和机会,尽可能地多方保全。

四爷颔首“胤禛谨记嬷嬷教诲。嬷嬷,你都安心。和太皇太后在天之灵,自由自在的,翱翔大草原的天空。”

帘外大雪已停了,檐上不时滑落一撮带着青苔气息的残雪,苏茉儿嬷嬷痴痴望了许久,慨叹道“能见到太皇太后了,奴婢很高兴。”

四爷默然,伸手撩起窗上的帘帷。纷纷扬扬大雪停止,微紫的东方透出一缕晨曦,竟然也是天亮了,晴天了。

苏麻喇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终年一百岁。具体多少岁谁也不知道,她自己也忘记了。

出殡那一天,除皇六子、皇十一子照顾皇太后,皇十四子留在紫禁城外,其余成年皇子都参加了出殡仪式。苏麻喇姑灵柩停入殡宫后,回来皇宫,皇十二子胤祹和康熙提出要求“嬷嬷自幼将我养育,我并未能报答即如此矣,我愿住守数日,百日内供饭,三七诵经。”

按照惯例,为像苏麻喇姑这样仆人身份的人办丧事,没有皇子供饭、三七诵经的先例。康熙却答复“十二阿哥之言甚是,著依其所请。”

胤祹住在殡宫,为苏麻喇姑守灵、供饭、诵经,其他皇子则每天一人轮流着给胤祹做伴。

康熙帝指示皇子们祖母事出,留七日再净身入殓。目的是想多看一看额涅,向其遗体告别。康熙唤苏茉儿嬷嬷额涅,说她是皇子们的祖母。为了回报苏茉儿对大清所做出的贡献,报答她对自己“手教国书,赖其训迪”和抚养皇子的恩情,康熙按正式一品官员郡主的礼仪为苏麻喇姑办理丧事,并将其灵柩与孝庄文皇后置于一处。

苏麻喇姑终身未嫁,始终生活在皇宫大内,陪伴孝庄文皇后六十余年。孝庄文皇后离世后,她又在宫内度过了二十多个春秋。胤祹长大以后,不再需要她的抚养,晚年的她与佛教结下了不解之缘,念佛诵经是她晚年生活的主要内容,她经常发自内心地表示“蒙主子厚恩,每日只是在佛像前尽力为主子祈祷,祝愿主子万万岁”。她一年只有春节这天用一点清水擦擦身体,然后再把这些用过的脏水喝掉,一辈子不吃药。临终遗言火花,不要任何陪葬品。

四爷不知道,嬷嬷临终和康熙还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嬷嬷和胤裪交代了什么。

更不知道,在他出去屋子,嬷嬷和福晋、弘晖说了什么。

又一个爱护自己的老人离开了,四爷早起对镜子照照,感觉自己好似老了一岁了。

皇太后还有几年寿命那康熙自己伤心之余,却打起来精神,晨昏定省,越发孝顺因为苏茉儿嬷嬷去世伤心的皇太后,拼命地想要多留这世间唯一的长辈,多一年,多一天。

康熙五十年的春节后,康熙五十一年的开春,心绪难平的他领着太子、文武大臣出去西巡,江南摊丁入亩老百姓生活好,税赋上交的也多,西部这些年也越来越好,庄稼长得也好,更有他老人家一番调兵遣将,将西部官员们升升降降的,那准格尔可能是因为大清海战暴露出来的实力,紧锣密鼓地准备战事却不动手了。

和平好啊。康熙一高兴地在山西下诏书“即以本年丁数为定额,三十年著为令,”民心大快,家家户户欢欢喜喜地庆贺康熙大老爷的隆重恩典。

太子虽然感动于老父亲对臣民的心意,但康熙这样施恩,将来他怎么办他难道说所有大清人丁都免除丁银还是说一百年永不增丁银

太子本来就对免税政令一肚皮的不乐意,却因为跟在康熙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听说监国老四领着户部工部,和兵部、和留守北京的文武大臣们干得兴头,欢天喜地地预备一旦大清婴儿出生率高随即出现的各种问题,性子上来,一路上西巡都是冷漠的。

四月初六日,康熙的旨意发来北京,五月初四抵达京师,过端午节。

廉郡王府,八爷找来亲信幕僚们商议,这一次,他连老九胤禟老十胤俄都没有找来。八爷端坐,和众人和气说话儿,但是那白玉面堂上,声音和表情里,都透着隐忍到极点的杀气。

“诸位,皇上在康熙四十九年顾着太皇太后大寿,在康熙五十年顾着江南安稳,海上战事收尾,九公主出嫁,十五阿哥娶媳妇、苏茉儿嬷嬷去世等等,所以才一直不给我们机会告状太子。如今,机会来了”

顿了顿,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虚空“我们的太子,估计也是憋的要忍不住动手了。”秀雅的眼睛里温润清雅不再,热切到病态,要在座的人都震惊无比八爷说什么太子要逼宫

可太子确实是忍的发疯了。前年皇太后大寿,一大家人齐聚,各方势力汇聚北京,出去北巡南巡,也没有机会,他便也告诉自己要孝顺地忍着。可是去年今年康熙还是出门,还只带着他一个,每天各种拘束

得知老父亲要回去过端午节,他立即通知自己的人。

康熙还没回京,康熙龙体欠安病重的消息,在四九城悄然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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