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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幸福时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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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十五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德润的心却不安起来。

“他真的能来吗?但愿他不是骗人的。”

李德润手里拿着一双刚刚绣好的鞋垫,看了又看。这是她在十五那天,准备送给情郎的礼物。

白色底子的鞋垫上绣满了各种彩色图案,中间,还有一对醒目的鸳鸯。一针一线皆是情。

山里的姑娘都喜欢用这样的方法,表示对男方的爱意。所以,当女孩心有所属的时候,就会绣上一对鸳鸯送给自己心中的王子,这是件浪漫又幸福的事。

长长的丝线代表一辈子长长久久的爱,五彩斑斓的颜色代表爱情的美丽。姑娘在出嫁前,是一定要亲自用彩色的丝线绣一双精美的鞋垫送出去,谁收下了姑娘的心意,恭喜!谁将是她的新郎,谁也就一辈子被姑娘牢牢地拴住了!

在姑娘等待心上人出现的那段时间,是既幸福又难熬的日子,两个人不能私自见面。所以,用真心绣一双鞋垫,自然是姑娘最想做的快乐事情,而且这样,还能快些度过寖满相思的日日夜夜。

张媒婆替熊世凡来说亲,是家里人全都知道的事。可是,李德润还私自瞒着另外两件事,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把它们告诉爹和大哥?

如果不让他们知道,那么在相亲那天,家里就会突然冒出另外两批人。说不定在互不知晓的情况下,还会整出一摊子难堪的事情来。

李德润也不是不知道,在家里,欺骗人的事万万做不得,按照父亲定的规矩,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谁做出格的事都是要受家法的。何况自己已是成年人了,在众多亲戚朋友面前,突然闹出个笑话来,不可能像小孩子那样,打骂一顿,长长记性,说没事就没事的了。

李德润至今还记得二姐引起的一场闹剧。

在几位姐姐中,数二姐脾气最倔,但她也是最听大人话的一个。可是,就在出嫁前的一年,她却做出了一件让父亲无法原谅的事。

李家寨位于山高林深之处,远看,白云缭绕,近观,烟雾升腾,简直就像仙境一样美丽的地方。所以,外面的人总以为,李家寨山有一种灵气,而且,也对住在李家寨山上的人特别好奇。

早年的老人听说过,李家寨住着一户姓李的人家,主人虽足不出户,确是见过世面,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也听说过李家寨上后来出了匪患之事,主人厚道,没做追究,不久,丰厚的家业就败了。再后来,山下不断有年轻人上山开地,偶尔见过李家的几个女儿,她们个个生的清丽,貌美如花,从此之后,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可是,李文早家规甚严,不轻易让女儿出门,不轻易让女儿见客,不肯叫姑娘们抛头露面,不管女儿有什么想法,她们的终身大事都是家里的大人说了算。

择婿之事,李文早有自己的办法。媒妁之言肯定是必需有的,一些繁文缛节则可免去,只要相中人,即可完婚。他从来也只按照自己阅人的一套观点:老实人可用可处可托付终身。

他告诉过女儿:“信人要信老实人,走路要走宽敞路,听大人的话一定不会有错,老老实实地约束自己,严守本分,今后才能少走弯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些心生邪念的人望而却步,断了非分之想。”

不知道是为什么?女儿们心里想的恰恰与父亲相反,认为老实人不一定就好,且老实人迂腐,更容易上当吃亏。李德润的二姐当时尤为反感父亲的做法,

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无论是谁,管其它事可以,干涉自己的婚姻就是不行,终身之事该自己做主。”

“明明是亲生的女儿,咋就像陌生人一样不听话,由她们反着来,今后还了得?但转念一想,她们都长成大人了,总不能还用以前的方法。小时候的孩子可以被棍棒教训几次,然后再面壁思过几回;现在不行,成年人不能动不动就使用武力,那样,传出去的影响也不好。细思女儿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她们不过是想为自己的终身做一次主。避免父女见面生分,僵持己见,久之不和,还是依了她们为好。”李文早几番考虑,最后,只得迫使思想先做出让步。

“父亲并非铁面无私,有时候也能网开一面。”姑娘们好一阵欢喜。

偏偏在那时候,山下有一位不太老实的小伙,大胆幻想:有朝一日若能娶到李文早的女儿为妻,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大办酒席,宴请各方宾客,庆祝一番。更为的要命是,他还在几个平时耍的好的朋友中说起过此事,并且发誓:“非李家寨的姑娘不娶,了此生遗憾。”

不料,这话很快就传遍了山村的每个角落,速度就像刮过来的一阵旋风。

于是有人在笑:“他想娶到李文早的女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为,那小伙子只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穷光蛋,而且,在旁边人看来,他的长相也对不起观众,所以也有人在背地里嘲讽到:“谁家姑娘嫁了你,就是鲜花插进牛粪里”。

也不知,小伙子为何如此狂想?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只说笑而已?

无论他是何居心,这话让远在山上的李文早听见了,十分恼火,于是也放话出来:“人不老实不要紧,心不老实吃大亏,年轻人莫要轻言诳语”。李文早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过来人,既没有出言不逊,也没有不管不顾,对待像小伙子一样乳臭未干的小辈,他只是给出了自己的一点忠告。

让人没想到的是,小伙子不但意有所指,还真的行动起来,很快就请了媒婆,正式上李家寨提亲。原来,他早已看上了李文早家的二姑娘,两人居然早就暗生情愫。

“真是个不听话的姑娘。”天天在眼跟前转的女儿,家里大人总会有些察觉。这事不好办,根本不是空穴来风,自己家的姑娘在这件事情上也有责任。

李文早很生气,十分忧心:“最好得赶快寻个法子出来,熄灭了这场暗火。”

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李文早不同意的事,女儿极力反对也没有用。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允许女儿与一个不老实的人继续交往下去。而且,他狠下心,要把二姑娘嫁到远处去,以截断两人之间的最后念想。

二姐的那次闹剧最终以失败收场,还把自己送到了远方。李德润清楚地记得她出嫁那天,拉着姐妹们的手,依依不舍,表面上带着微笑,转身就哭成了泪人。

姐妹们虽然彼此情深意重,那时候却帮不了她的忙,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互相怜惜,安慰一番,然后告诫自己:长点记性,和爹娘作对决对没有什么好处。

李德润做了比较,与二姐相比,其他几位姐姐都顺着父亲的意思。嫁的人知根知底,离家又近,每逢佳节,或是互相想念时,也都能见上一面,聚在一起,闲聊一阵。闹热场面,唯独少了二姐,家里每次请人稍信过去,总是没有回音。虽说同是一脉相传的亲人,久而久之不见面,不免显得清冷又陌生。

李德润去年在她二姐家整整呆了一年。

从家里走时,大哥李德明再三叮嘱她:“在外面玩耍,最好多去陪陪你二姐,要是见了面,就说娘家人都好,都非常想念她。”

李德润知道,大哥还在为当年,没有出面阻止爹要把二姐嫁到远方的事,感到愧疚,担心她还在为那事耿耿于怀。

那时候,的确没有人敢帮着说一句好话。可是,二姐以为:如果大哥出面干涉,事情兴许有回旋的余地。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就是大哥说了,也没有用。谁也怨不了谁,一切都像是命中早已注定的。

在姐妹俩见面的时候,李德润带去了大哥的话,还跟二姐说,大哥特意叫我来看你,自己贪玩,也自由自在惯了,更留恋外面的世界,想在姐姐家多住些日子。

李德明也何尝不在想:“反正五姑娘喜欢在外面闲逛,总会转到二姑娘住的地方去,也好,就让她代表娘家人,去看一看她二姐,听一听姐妹间的私房话,希望远在他乡的二姑娘,亲眼见着妹妹,感觉就像回了一趟娘家。”

早年的事情已成过去,有时候,连李文早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武断,害苦了二姑娘,望着远方,唉声叹气。

作为儿子,李德明当然理解一位父亲的良苦用心,更不能为二姑娘当年的事埋怨父亲些什么。

李德润如愿带去了娘家对亲人的思念之情。临别那日,姐妹俩紧紧拉着手,谁都不想先松开对方,眼睛里都含着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回去告诉家里,你姐夫是个老实人,二姐也幸福着。”

“嗯!我知道。二姐一定幸福着。”

女人最大的希望莫过于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李德润住在二姐家的那些日子里,感觉二姐夫的确是一位老实的男人,待人也实诚,就是家境清贫些。

大概,拖家带小地回一趟娘家不容易,需要备上礼物,路上还要带够盘缠。如果那样,会给本来就不宽裕的家增添负担。

这也许是李德润的二姐不能常回娘家的原因了。所以,即便听到娘家人带信过去,也只能看看天边飘来飘去的云彩,想想停留在脑海里的那些旧时情景,以慰藉思亲之苦。

毕竟,在陌生的远方,还能遇上一个好人,算是幸运,再遇上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算是幸运中的幸运,还能再想些什么?她知足了。

李德润何尝不希望自己也能像姐姐们那样,有一个如意郎君陪伴一生,幸福一生。当然,远方的二姐还是让人替她担忧,陌生之地,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如知根知底的人,总使娘家这边放心不下。

外面虽好,总有些孤单,转来转去,还是家最温馨。遇上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也好让家里的爹娘和大哥做些参考,更为妥当。这也是李德润回家的真正原因。

对于幸福,她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除了熊世凡,李德润还有两个可以选择的人。幸福有时候来的太快,就看如何选择。

在老屋晒稻的时候,李德润发现,有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总是让她觉得别扭。

“德润,你仔细想想,世平是远近打起灯笼也找不到的老实人,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心里特别喜欢你。”

吴思珍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德润,停了一会,又故作神秘地继续说到:“咱们女人在这世上,什么都可以错过,只有有一件事,千万别错过。”

原来,背后那双眼睛是熊世平的。那天,去青石坝上晒稻的时候,他也在场,而且就在身后。如果吴思珍不提起,李德润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他。

“熊世平好像不爱说话,一副不声不响的样子,是谁都不愿去注意存在的那种,他似乎对谁也不感兴趣,看起来,像是个老实人,又像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不管怎样,他给李德润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吴姐,你说的是什么事?快说来听听。”刚才吴思珍的话让李德润产生了极大兴趣。当然,她不是指的熊世平,而是想听吴思珍嘴里,女人千万不要错过的事。

“傻姑娘,你是真傻,还是在姐面前装傻啊?”吴思珍见李德润心急地问,假装卖起了关子。

天气有些阴冷,还吹着风,李德润是给侄女请完假,刚从学校回来,经过老屋边的一条石板路。

她突然想起,熊世凡在晒稻那天殷勤地帮忙,总觉得欠他一个人情;又想起世凡那时不时火辣辣的眼神,脸上不觉泛起了浅浅红晕。

正当李德润感觉自己心跳在加速,浑身开始发热时,她看见了也从学校往家赶的吴思珍。在她心里,吴思珍就像是半个亲姐姐。两人每次见面,都显得分外热情。

李德润好像也猜到,吴思珍今天又要凑上来说亲事,在那方面,女孩子的直觉很准。

“看吴思珍刚才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她一定在说与我亲事有关系的人,”李德润还不能确定,她说的到底是谁?于是不好意思起来:

“算了,逗我,什么错过不错过,听不懂你说话,姐姐今天像是专门寻蠢妹妹开心来的。”

“好了,傻妹妹,姐真没逗你,这就说正事,你要自信听着。”

吴思珍见脚下的青石板十分干净,就笑着让李德润一同就地坐下来,一边继续她的话:

“我刚才说的是咱们女人一辈子的幸福不能错过,就像妹妹你,现在正是不要错过幸福的时候,趁着年轻,好好找一个如意的人,把自己嫁了,有一个好男人珍惜你比什么都强,将来生活的甜甜蜜蜜,也自然能一辈子幸福了。

都说嫁老实人不吃亏,依姐看,是千真万确的事。你别看世平年龄大了点,这些年没有中意的,其实,他是早有意中人了,一直在傻傻地等着姑娘长大,而且,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像世平那样,死心塌地只为一人,世上还真的是少有。无论哪个姑娘,嫁了老实的他,都是一辈子的好福气。再说,你爹不是最满意老实女婿吗?下个月十五,我就带他上你家提亲去,好日子若能办成好事儿,就皆大欢喜了!哈哈!”这会儿,吴思珍倒也爽快起来。

李德润使出激将法,吴思珍果真滔滔不绝地说出了肚里的话。

她到底是给熊世平说媒的。李德润猜对了一半,原以为:“吴思珍只是把熊世平当幌子,铺垫情节,话引子里带出其他人来。”

李德润没有料到,吴思珍的嘴,比她想象的不知要厉害多少倍。以前,她低估了这位姐姐。

“哦,是这事,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好事情?”李德润羞红了脸,虽然吴思珍的一席话显得有些啰嗦,却说出了女人的小心思,也说到李德润的心坎里去了。

李德润和熊世平没有正面接触过,更谈不上有多少好感,她有些失望,不过,心里还是欢喜的。毕竟,女孩子被别人喜欢,总感觉新鲜又有趣。

“怎么也是十五,莫非熊世平和熊世凡故意上山去凑热闹,想要比一比高下,看谁是笑到最后的人?可是,那是损招,没有十拿九稳,谁愿意赶堆儿去相亲,岂不是把自己往枪口上撞。”李德润看了看吴思珍,心中虽有疑问,却不好意思向她开口问个明白。

“也许,他们是想考验女孩子的真心,才使用如此直接的办法,这样也好,谁怕谁?”李德润想的倒也实在,反正,不就是丑媳妇要见公婆的那点事,大不了,得罪一次人,到时候,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谁也奈何不得谁。

“五妹妹,凑巧,今儿在这青石板上遇到你,还是妹妹懂姐姐,怕姐姐爬山累着,先跟妹妹递过信也好,劳你回去告诉李表叔一声,我就不山上去了。”吴思珍最后说道。

“嗯,珍姐,这事我知道了。”

李德润嘴里这样回着话,心里又突然后悔起来。

现在,有三个人都将是自己选择的对象,该如何是好?除了熊世凡,另外有其他两个人的事,还要不要瞒着家里?”

李德润后悔在老屋晒稻时,不该跟吴思珍搭讪,刚才,更不该糊里糊涂地追问下去。除了心中有个存放已久的秘密,现在又多出来一事。

如果,在十五那天,来相亲的人都弄明白,原来的巧事情竟然是一个姑娘家有意所为,岂不让自己出尽洋相,到时候,弄巧成拙,恐怕想后悔也来不及,不但洗不了姑娘自身太张扬,急着嫁人,连脸面也不要的污点,而且,还会一起连累别人。

虽然,李德润并不羡慕那些早已出嫁的姑娘,但也不想成为让人着急的剩女。

四姐说的话,听起来有些肉麻:“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做一辈子没人碰过的女人不但没意思,还会被男人笑话。”

在四姐家的时候,李德润每逢听她这样叨叨,就觉得好笑:四姐她太把男人当回事了,好像女人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但凡妙龄的姑娘,没有人甘心情愿负了自己的青春。李德润虽性格刁蛮,可她还不想学那些眼高的女孩子:开始时傲慢挑剔,后来却草草完婚,不管丈夫怎样,只突把自己嫁了就行。

当然,不乏也有个别幸运的姑娘,找了个好婆家,一时间风光无限。

可是,早已出嫁从夫的姐妹们,她们之中,真正在享受生活,做恩爱小夫妻的没有几个,婚后日子过得不尽如意,大都平平淡淡。

有几个年龄长几岁的姐姐,婚后与婚前相比,简直变了模样。一点也找不着昔日娇媚的脸庞和婀娜的身影,看上去,如同形体严重走形的老妇,酸楚的让人见了面也不忍心直视。

美了花样年华时,抓住了青春,却消逝了岁月。

李德润庆幸自己在外面转了一圈,不管归鸿何处,先让心儿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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