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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野哭几家闻战伐 ,夷歌数处起渔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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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邑的李冰众人日子过得很是舒坦,中条五鬼没事便陪着两个孩子玩耍,专门给喜好剑术的小李穆,雕刻了一柄木剑。张仪钦慕梦宣的手艺,时不时便跑来蹭饭,吃得不亦说乎。张社出了墨家总院,便直奔安邑。

“哎呦,小李穆,又长大了一岁,嘿。”张社来到李冰家里,抱起小李穆便开始亲吻,李穆许久未见张社,吓得哇哇大哭,中条五鬼哄了好半天,嘟囔道:“你说你,空手来了不说,还把孩子吓哭了,你说你,来回折腾几千里,图个啥?”

张社哈哈大笑,坐在李冰家里的桑葚树下,若无其事地啃起了桃子。就在这时,梦宣从外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看,张社正要言语,被中条五鬼拦了下来,示意张社不要乱动。梦宣径直走进了房间里,蒙着被子,便落下了眼泪。

张社悄悄挪到中条五鬼的身旁,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青瘟鬼低声说道:“梦宣啊,此前在王大婶家,看到他家里的长辈将她家的姑娘给那啥了,心里十分憋屈,便要将那姑娘领养了过来,反倒被人骂的个狗血喷头,家事也要管。我们也很同情那个小女孩,家里长辈那么做,违背人伦,家里人都在维护长辈,反倒是数落这个小女孩。梦宣便想办个学堂,专门为女子开设,可是整个安邑人都戳着梦宣的脊梁骨骂,女的不在家好好耕织,抛头露面,学男子当教书先生,恬不知耻。好容易招收了一个孩子,还没怎么着呢,被人夫家拿着扫帚当着梦宣的面就给打了,还骂骂咧咧,说梦宣是安邑毒瘤,准备开教坊,反正是什么难听骂什么,我们也不敢管啊,毕竟,梦宣这个事情,开天辟地,我们就专心在家看孩子了。”

张社点了点头,便敲开了梦宣的房门,看着梦宣红肿的眼睛,他坐在一旁的炕上,说道:“梦宣,有没有被击垮啊。”梦宣啜泣了一下,略带哭腔说道:“我不怕别人说我什么,可是我怕他们自己总是无法勇敢地迈出第一步,熟人将她们性侵,他们忍着,被夫家拳打脚踢,他们也忍着,甚至被要求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他们还是忍着。让她们学点东西,就跟害他们似的,我也不知我的前路在那里。”

“信念坚定,便无所畏惧。你所面对的,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为弱势的庞大群体,我们所面对的,是这个群体中的男性,哪里都有欺压,哪里都有不公,你呢,缺一些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去承担,去分享,是不是啊。墨家在江湖,靠的不是武功高强,而是一心为民,兼相爱的理念,为了这个理念,死不旋踵,我知道你想要改变她们命运的心,单你得让她们看到你为她们所作出的努力。”张社语重心长的说道,梦宣似乎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笑着对张社说道:“兄长之言,醍醐灌顶,梦宣受益匪浅,前路坎坷,你我共进。”

这时,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二人相视一笑,急忙跑了出来,“梦宣啊,赶紧赶紧,闹不住了,拉我一裤子。”黄瘟鬼笑着说道。“这个小李穆,尿是朝天去的,差点射我嘴里。”

“琼浆玉露,怕啥的,童子尿,顶十年功力。”张仪站着说话不腰疼。“哦,李穆,狗张仪。”老大话音未落,便被老四一脚踢了过来,老大看着梦宣气鼓鼓的样子,登时拍了自己一下嘴巴,“哦,对,在孩子跟前,不能说脏话,哎呦,李穆,你说义父,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哈哈哈。”众人被青瘟鬼这个样子逗乐了,纷纷哈哈大笑。

秦国咸阳宫中,秦王赢荡与丞相甘茂坐在昏暗的秦宫内,看着甘茂全副甲胄,赢荡说道:“先生,众人都反对我攻韩,我只能仰仗先生,攻韩之战,先生全力而为,有何阻力,先生但说。”

“君上,臣无所求,但求君上坚定信念,莫要三人成虎,对臣丧失信心,臣定粉身相报。”甘茂在秦国根基,急需这场战役来提升自己的威望,强如商君一般的人物,也是在河西之战后,被秦人奉若神明,张仪攻灭巴蜀,秦惠文举国相迎,而自己此刻面对如此机遇,怎能不把握机会,站稳脚跟。

“六国锁我数百年,不打通崤涵之道,秦国东出就是痴人说梦,荡之志向,车通三川,以窥周室,虽死不忘,今全力拜托先生。”说着对着甘茂便是一躬,甘茂慌忙还礼,说道:“臣定不负所托。”

秦王从袖口中拿出匕首,甘茂尚未看清匕首样子,匕首已经回到领口,旁边侍者拿来大碗,秦王的手中鲜血流淌,饶是见多识广的甘茂,也被秦武王的行为震惊了。“今日我与先生歃血为盟,本王对天盟誓,举国倾力支援先生,虽万难不避。”

“谢我王。”甘茂匍匐在地,感念秦王的支持。

秦王说道:“我为先生提供三位大才,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跟随先生。”

“哦,我王但说,臣定以重任相托。”只听秦王一拍手,三个铁塔一般的人物出现在甘茂面前。

“任鄙,乌获,孟说。”秦王一一介绍,三人点头示意,“他们能在跟我角力中不落下风,本王认他们,让他们跟着先生为我大秦建功立业吧。”秦王转过头对三人说道,“你等须听先生调遣,服从军令,否则,本王定军法处置。”“嗨”,三人发出雷霆般怒吼,王宫的房子都要被他们的吼声震塌了。

翌日,秦王亲自出席蓝田大营的出征仪式,任命甘茂为行军主帅,居中调度,任鄙为锐士营主将,王龁为步兵营主将,王陵为骑兵营主将,蒙骜为辎重营主将,率军二十万进军宜阳,浩浩荡荡的大军穿过崤函道,东出函谷关,直奔宜阳而来,气势汹汹,烟尘直入云霄

六国闻听此消息,尽皆震惊,大秦国这是疯了吗?韩国虽小,可也有劲韩的名声,一时之间,各国信使在韩国新郑穿梭不息。

墨家总院内,钜子禽滑厘和政事堂邓陵子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师弟,秦韩之间,本就是相互争霸,墨家不介入国家纷争,以强凌弱,自恩师在孝公时期与墨家和好之后,秦国之事,墨家便不再插手了。”

“韩人弱小,秦人无故东犯,难道不是以强凌弱?我墨家宗旨便是非攻,反对不义的兼并战争,秦人攻击韩国,我墨家岂能袖手旁观。”邓陵子昂然说道。

“韩国也是战国强国,秦人东出,攻城略地,韩人抵抗,五国合纵,都是为了那点土地和霸权,哪有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呢,援助了韩国,那秦赵大战管不管,秦魏大战呢,五国合纵攻秦呢,管不管?”禽滑厘也不示弱。

“秦人主动发难,向韩人进攻,甚至连口实也懒得找了,这是秦国对韩国的侵略,师兄,你如此维护秦国,你我二人也不再争辩了,我带领弟子率军支援,你,坐镇墨家便是。”邓陵子说罢便起身拂袖而去,禽滑厘所秉承的思想,便是天下一统,庶民无战争困扰,如此兼相爱,更符合墨家大道,而邓陵子则认为,老墨子的非攻之念,便是反对不义兼并战争,各国各安其道,彼此互不侵扰。

禽滑厘叹了口气,说道:“师弟,多带一些弟子,万事不要亲自上阵冲锋,我墨家外事,离不开师弟。”邓陵子向禽滑厘拱手道:“多谢师兄挂念,邓陵谨记,告辞。”

而在安邑,信陵君也听闻了秦国攻韩之消息,甚是震惊,立即与诸门客商议,准备助韩。魏王早就收到了韩国的求救国书,却也一直没有回复,他倒是想观察一下其他各国的动向再做决定,是以明令魏无忌不许轻举妄动。

赵国王宫内,赵雍急召肥义前来商议,秦国如此气势汹汹,赵国该当如何,是否陈词良机,拿下中山这个肘腋之患。齐国则乐得自在,三晋与秦相互消耗,齐宣王所希望看到的,是韩人拼死抵抗,秦人拼命进攻,齐人在双方疲惫之时,振臂高呼,援助韩国,这就叫坐山观虎斗。

各国之间信使不断,都在探听各种动向,一时之间各大国气氛紧张,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秦国吞并韩国,那其余山东六国将在国力上再也无法赶超秦国,形成一超多强的国际格局,可这个一超,总是梦想着兼并六国,一统天下,让六国坐立不安。

韩国王城内,早已经乱作一团,秦国大军进攻韩国,会从哪里突破,韩国应该如何防守,派何人防守,都需要议论。韩国四战之地,春秋后期攻伐郑国,并为己有,国力增强,而旧都平阳(今山西临汾)距离中原地区相对较远,与国家长策不符,且时常受到秦国威胁,北部平阳,南部宜阳,两条道路都是秦国东出的必经之地。尤其南部的宜阳,对韩国意义重大,连接崤函之险,遏制秦国东出势头,与周王室洛邑相距不足百里。后来,韩国迁都新郑,距离魏国咫尺之遥,倒也便利韩国在中原乱局中分一杯羹,因此,韩国的立场经常改变,六国合纵,他也加入,秦国连横,他也加入,充分诠释了什么是利益相合便是朋友,跟我讲道义,那纯扯淡,夹缝中求生存,活着就不错了。

相邦公仲侈并将军韩耕急匆匆觐见韩王,此刻的韩王早已经心急如焚,秦国步步紧逼,秦武王叫嚣着灭韩入中原争霸,韩国大业,不能断送在自己手里。因此,他急召公仲侈和宜阳守将韩耕,韩耕可不是一般人,他一直以先祖韩厥为榜样,厉兵秣马,在宜阳练兵,颇得韩王恩宠,各国王族掌军,已经是普遍现象了。韩耕作为韩王的嫡亲,自然是要分担压力的,因此,韩王将全国最重要的城市宜阳交给韩耕来守。

“王上,秦国大概率会进军宜阳,其统兵大将甘茂,立功心切,必会全力攻打宜阳,我宜阳城坚墙厚,劲韩军三十万严阵以待,军备物资丰厚,秦国想啃下这块硬骨头,必将他的牙崩碎,他若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韩耕确实有这个自信,自魏国武卒雄于天下,为天下军争改革开了先河,各国都有自己的重装武士了,韩国虽说实力弱小,但当年申不害变法,也是留有练兵之法的。更为关键的是,韩军有着天下列国都不敢小视的精铁军,战国时期,铁器锻造技术逐渐提升,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韩国宜阳,便是拥有着天下第一大矿山,韩耕便是依靠着宜阳铁山,装备出了韩国最为精锐的五万精铁军,这是韩耕豪言的根基。

“好好好,寡人有耕,便是秦之司马错,赵之廉颇,甚好甚好。”听到韩耕的豪言壮语,韩王总算是松了口气,能言敢战,这便是韩人的气魄。

“将军雄武,只是若是秦王不进攻宜阳,选择其他地方为进攻方向,又该如何?将军岂不白忙活了。”丞相公仲侈一盆冷水浇在韩耕的脸上。

“丞相多虑了,秦国甘茂也是知兵之人,他自然清楚秦王想要的是什么,宜阳重镇,秦人不会放弃。甘茂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才能,其他地方,他也看不上。”韩耕斩钉截铁地说道。

“况且,我若是秦王,宜阳也是最为重要的战略点,拔下宜阳,攻韩才有利,要不他忙活半天,还得从茅津渡口运兵过黄河,风险极高,街市小孩都知道秦人进攻宜阳,丞相怕是被秦人吓破胆了吧。”韩耕讥讽道。

“王弟,怎么跟相邦说话呢,相邦也是为韩国考虑。”韩王呵斥道。

“王上,臣无碍,韩国有将军,韩国之幸也,为将者,自是需要有这般魄力和果敢。”公仲侈官场老人,见风使舵的本事,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明,韩王的脉搏,他可是掐的准准的。

“多谢相邦夸赞,只是尚有劳相邦一事,还望相邦应允。”韩耕也清楚,将相和,韩国安,也缓了缓语气,但心中的傲气却不消散。“公子但说,臣定当竭尽全力。”公仲侈拱手道。

“秦人伐我,合纵良机已到,若是相邦从中斡旋,争取齐楚魏出兵援我,宜阳破秦,我以十万秦卒人头拜谢相邦。”公仲侈惊愕不已,尚未开战,便豪言壮志,如此气魄与胆量,宛若一尊战神。听闻韩耕在韩王面前更是有战功相送,激励人心,慌忙回应道:“公子放宽心,臣必定倾尽全力,斡旋四方。”

“王兄,粮草供应尚请王兄派出得力干将,全力支援,暴鸢将军随我同行,此战若胜,天下何敢轻韩。”韩耕语气坚定,让韩王也心潮澎湃。

“当年庞涓兴师攻伐新郑,我韩军拼死力敌,齐军围魏救韩,增兵减灶,大破魏武卒,魏国霸业终成泡影,宜阳,便是秦国的坟墓。”韩耕狠狠地说道。

“且放宽心,少一粒粮食,王兄愧对先祖。”说着拉着公仲侈和韩耕的手,“将相一心,大胜秦军。”二人齐声高吼。

“泱泱劲韩,傲立天下。”韩王握着二人的手说道。“泱泱劲韩,傲立天下。”二人跟着齐声怒吼,韩王宫内,一片战意昂扬。

身在安邑的张社也是收到了邓陵子的征召,与众人辞别后,来到了韩国宜阳。

“有墨家鼎力相助,韩国甚是感奋,耕甚是欢喜啊。”看着邓陵子,韩耕早早就迎了上去,他对墨家的精神极为信服,韩国地小国弱,常被周边秦魏赵楚欺凌,墨家救韩国于危难之间,因此韩耕对墨家众人也较为熟悉。

“将军客气,秦人无道,仗着国力强大,四处侵夺,天命不容。”邓陵子身着墨家粗布麻衫,头巾在风中飘荡,更有大家风度,

“不说这虎狼,先生与众弟子先去歇息,吃点东西,秦人尚未到达宜阳,我们还可稍歇两天,等过两天,我们可要并肩作战了。”韩耕调侃着,众人哈哈大笑。“墨家不避生死,但为天下苍生念。”看着邓陵子众弟子的武器大多为铜制,韩耕忙说道:“先生,宜阳铸铁技术天下闻名,可为众人备精铁兵器,杀敌更是趁手。”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墨家清苦,铁器相对较少,兵器各国管制也比较严,听到韩耕如此说,便应承了下来。

张社领着众弟子来到韩国宜阳精铁铸造场,兵器锻造,在战国时期突飞猛进。中国先辈们在青铜铸造工艺上逐渐改进,到战国时期,青铜锻造工艺运用在铁器铸造之上,并有了相关创新。

张社众人看到了众多鼓风设备以及精良的铸范,“师父,师尊在墨经中说,具炉槖,槖以牛皮,这就是橐吧,像一排排竹筒似的。”张社说着便用手去碰那个橐,背后传来一阵浑厚声音,“莫要碰它,小心烫坏你的手”。

张社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没有听出是何人对着自己说话,难道这种场所中也隐藏着世外高人吗?邓陵子也感觉到说话之人声若洪钟,内力精深。张社看了看四周,都是工匠在劳作,便盯着眼前的铸范,他在墨家之时的铸范都是陶制铸范,且都是单合范,一般用一次以后就得替换掉,因此许多墨家弟子也承担了一些烧制陶范的任务。刚入墨家,这些粗活便是他们来做,以此磨练心志。可这里的铸范都是复合范,多块铸范用子口拼合,箍紧后浇铸,其效率不知高出多少倍,更能铸造出很多大而复杂的器物。

“哎,这个东西好啊,师父,我们能带回去不,这样,师兄弟们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不要乱动,墨家弟子勤俭自修,不眼馋别人的东西。”邓陵子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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