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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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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师徒俩,没一个真心听他话的,叫他们不要扫兴,却是一个替自己承担了伤势,一个更是直接扯散了战局,连施展的机会都不给他。

陈含玉转头看向何肆,“接着打啊?”

何肆没有说话,喉间已经溢满了鲜血,第十二刀没有落在陈含玉身上,相当于自己承担了大半的刀势,这斫伐剩技施展,真该慎之又慎。

陈含玉将手中屈龙抛了出去,何肆没有伸手,屈龙却是直接滑入他身侧的鞘中,“别不服气,本来你输定了,不过既然刘伴伴出手,那咱们就算是平手吧。”

何肆将口中腥甜的鲜血咽下,感受着体内正在缓缓恢复的经脉,却是不够气机再来一套走刀了。

一身气机只剩三成。

何肆没有不服气,不管陈含玉所言是真是假,他想要在皇宫大内打败一位真龙天子,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只是有些惋惜,这刀出得不顺快,也不气通,却不后悔。

他现在想着的是,如果自己下跪磕头,认罪讨饶,能不能就只死他一个?不要祸及家人?

何肆当即摇头,散去这个可笑的想法。

陈含玉见他摇头,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服?”

何肆已经可以开口了,却是无言。

刘传玉见状冷哼一声,摇头道:“刀好,刀法也好,就是这刽子的儿子,令人失望。”

何肆捏了捏手中刀,竟然有些把持不住,是掌中渗汗。

陈含玉冷声道:“孬种!”

刘传玉却是走到何肆跟前,伸手抚背,替他抚平气机,续脉经在其体内流转,修复千疮百孔的经脉。

感受着后背带着些温热的手掌贴上,何肆居然微微安心,却听耳边传来他的话语,“不孬,是他家人都在京城呢,陛下是一国之君,切忌刻薄寡思。”

何肆险些热泪盈眶。

陈含玉闻言一撇嘴,有些不满道:“刘伴伴,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得有些明显了啊。”

感受着何肆体内的经脉接续的速度,自觉多此一举的刘传玉收回了手,对着陈含玉躬身道:“老奴惶恐。”

陈含玉叹气道:“对他这么好做什么?这小子多心,还以为你和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白眼狼一个,不懂感恩的。”

刘传玉拍拍何肆的肩膀,鼓励道:“想说什么话就说吧。”

何肆心中忽然激荡,沉声道:“我该感恩陛下什么?感恩陛下拿我家人作要挟吗?还是感恩陛下强买强卖?”

陈含玉冷笑一声,“不必说得如此凄惨,当初我若我要明抢,就不会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不给,没关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会自贱身份强抢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可你偏偏答应了,然后给一半是什么意思?糊弄我?福祸无门,唯人自召。你明明是畏惧我的身份,却又不甘蝇营狗苟;自以为曳尾涂中,其实就是胆小如鼠;又要自作聪明,如今弄巧成拙,偏偏装作万般无奈,命不由己;更是不知悔改,还要作困兽斗。何肆啊何肆,你可真叫我刮目相看,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一个鬼鬼祟祟还看不清自己的小人而已,私智小慧,自以为是,反复无常,以怨报德。”

何肆闻言面色苍白,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陈含玉那双眸子仿佛能洞彻人心,他言语如刀,“事到如今,你甚至还想反驳我是吧?你现在该怪什么呢?怪自己只读了三年书,没有辩才?怪我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呵呵,你就是这么个无君无父之人,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是这大离的皇帝,你对我可有尊重?二月廿一,你生辰那日,你没听你父亲的话,非要去菜市口观刑,导致自己锒铛入狱,导致你何家散去半数家财,此后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作死,种甚因,得甚果。你以为你走了一趟江南,来回四千里就能脱胎换骨?你以为你打过貔貅道人,打过朱全生,打过宋苦露你就是从心所欲的大宗师了?在我眼里,你没有半分长进,还是那么的可怜可笑,你身上的哪一样东西是靠你自己挣来的?落魄法?斫伐剩技?霸道真解?透骨图?阴血录?若非我知道你不是化外之人,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下凡历练了呢,你他娘的是什么狗屁劳什子小说里的气运之子?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你有什么资格自以为是?你不过是个刽子手的儿子,别说你是什么人屠的徒孙,人屠厉害,我承认,但你算什么?对上我,你甚至不敢用出一招半式的人屠刀法,你不是六岁练刀吗?学到狗身上去了?”

何肆面如死灰,原来这一切,陈含玉都知道……原来他在他眼里是这么的不堪。

陈含玉继续杀人诛心道:“我这三言两语就叫你那琉璃心支离破碎了?你只是没束发,不是没断奶……”

刘传玉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聚音成线对陈含玉道:“陛下,差不多了,利刀割肉疮犹合,恶语伤人恨不销,造口业的。”

陈含玉也是传音道:“刘伴伴,你再让我骂两句,这刁民着实可恶,”

陈含玉若是想杀何肆,就不费这些口舌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何肆同样不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何肆这贱民,是真没有。

刘传玉只是上前,搭住了何肆的肩头,轻声说道:“走吧,子时都过快了。”

何肆怔怔抬头,看着刘传玉,又看了看陈含玉,现在还能走去哪儿?仪銮司诏狱吗?

刘传玉温声道:“我说好了把你送回去的?”

何肆愣住,嚅嗫道:“就这么回去了?”

一旁的陈含玉不怪刘伴伴越俎代庖,只是对何肆冷笑道:“那要不歇一晚?用了早膳再走?”

何肆不可置信,“我……我还能回家?”

陈含玉讥讽道:“怎么?舍不得这皇宫啊?女人想要进宫需要老天爷赏饭吃,给一副天生丽质的皮囊,男人想要进宫就方便许多了,内务府净事房就紧挨着御花园,叫刘伴伴带着你走一遭?你舍得你江南的小媳妇和家中的大媳妇吗?”

……

何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刘公公出了皇城的,两人步子很慢,何肆心绪很乱。

刘传玉一路没有说话,却是到了外城的时候,忽然伸手,搭住了何肆的肩头,伏矢魄无知无觉,何肆一个战栗,心悸不已。

刘传玉说道:“斫伐剩技不是什么好东西,所做之人用心险恶,你若是信得过我的话,以后别练了走刀了,拆开来一门门吃透了,足够受用终身的。”

何肆没有回应,只是问道:“刘公公,我今晚是不是做了许多错事?”

刘传玉点了点头,没有安慰他。

何肆见状面色微白,他心绪不在自己,而是问道:“刘公公,我家人不会被我牵连吧?”

刘传玉肯定道:“放心吧,我是看着陛下长大的,他不是昏庸无道之人。”

何肆莫名相信刘传玉,他欲言又止,“您觉得陛下说的那些话……”

刘传玉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八个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何肆低垂头颅,脖子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刘公公,我想一个人回去,您能别送了吗?”

刘传玉点了点头,停下脚步。

何肆继续往家走,走了十多步,他忽然回过身,发现刘传玉还站在原地,目送着他。

何肆忽然就涕泗横流,脑中却是浮现陈含玉的话,“你只是没束发,不是没断奶……”

何肆慌忙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却听刘传玉没头没脑道:“以后有机会还得多读些书。”

何肆点点头,对着刘传玉鞠了一躬。

刘传玉这才转身,身影倏然消失不见。

何肆没有回家,而是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街上游荡起来,子时刚过,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阴风阵阵。

何肆孤身一人,脊背生寒,但他现在不想回家,却是又无处可去,漫无目的踱步,再抬头时,却是站在了师爷曾经的僦居前。

外头没有挂锁,屋门却是紧闭,是里头插了门闩,应该已经有人居住了。

何肆靠着墙角蹲坐下去,双手抱膝。

良久,如泣如诉道:“师爷,小四给您丢人了……”

晚风吹过何肆散发,好似有人抚头。

何肆茫然抬头,喃喃道:“师爷,是您吗?”

刘传玉并未离去,只是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上,吹了一口风而已,何肆发现不了他,以前不行,现在六神无主就更不行了,就像之前在顾安县老家,他守着何肆安睡一样。

他对何肆的父母保证过,说过会把何肆送回家的。

也对徐连海保证过,力所能及会照拂一下他的。

(这章要是看着不舒服,别骂我,我知道这样写很憋屈,但我真心觉得四爷还需要成长,算是我刻意为之,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他从一开始就是个喜欢耍小聪明的人,本身又有些冷血,还没什么原则,但错就错在他其实是能够共情的,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一本小说的主角需要成长的远远不只是实力,还有心性,还有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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