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在回京的第二日接到顾勉的信。
彼时他刚上完早朝,紧了紧满朝文武的皮,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宣德殿,打算批一批积攒的奏本。
他往那一坐,刚要拿笔,却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想起来安弘察一边陪他批奏本、一边捣蛋的场景。
“小没良心的。”他翻开奏本,“离了京就野了心。”
曹武德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满面春光,和皇帝说话的语调都高了几分:“陛下,是太子殿下的信!”
皇帝立马把手里的奏本合上:“哪呢?给朕看看。”
曹武德把手里的匣子递给皇帝,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等着,看看有什么新动向。
皇帝从匣子里取出两封信,一扫眼就看出了问题:“这不是弘察写的。”
他伸手去摸了一下匣子,确定已经被自己拿光了:“这是——”
“顾勉的?”
皇帝皱了皱眉,先拆了顾勉的信。
顾勉这封信写得匆忙至极,皇帝草草读完,冷笑一声,接着去拿另一方信。
另一封,自然就是南诏王给安弘察的那封信。
写得很好,一国之王俯首称臣的姿态摆得足够低,也写的足够真心。
可惜皇帝陛下丝毫不为所动:“他若是知晓朕不在南诏,怕是得后悔死。”
和赵捷说了同样的话。
他懒得再看,把信扔回匣子里,还带了几分怒气:“学人精。”
皇帝吩咐曹武德:“你去弘察宫里一趟,把那件南诏样式的对襟外套给拿过来,收到朕的库房里。”
曹武德应下,又忍不住问道:“陛下,殿下怎么样了?”
“怕是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回来。”皇帝理了理桌子,“把这些东西都收一收,把李铁叫过来,朕今日就要把人定下,好换弘察回来。”
他丝毫不怀疑安弘察能把这场突变给处理好。
安弘察也确实不负他的期待。
前后几日,拓南城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繁华,且因为施行了大安的管理框架,市井上显得比之前更井井有条了。
有了陶定方和谢知干活,安弘察终于空闲了下来,今日便是带了一支小队,走访拓南城外的农户,明确地权。
是的,这是安弘察这几日的主要工作。
他从军中抽调了一下识字的士兵,将他们分成十余队,扛上军旗,带上武器,去走访拓南城内外的地权了。
凡是没有地契的土地、铺子,皆收归公有,各族首领和南诏王私有的如今也成了空,通通收归公有。
至于那些明显占有过多地块的户主,便由士兵们登记下来,直接交由安弘察处理。
有些人家一听是大安太子亲自处置,吓个半死,连忙把成把的地契往士卒怀里塞,塞完就跑,一点商榷的机会都不给。
安弘察在听着士卒汇报时,都觉得很搞笑:“这是亏心事做多了,怕我查吗?”
赵不语这几日跟着安弘察东奔西跑,也长了不少见识:“那这地契殿下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