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木箱后面，利布斯会长听见了脚步声，立刻紧张起来。
塞进嘴里的布条松了下来。
他连忙一脸惊恐，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等等！”
“我只是被雇来运送马车的老头而已！”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三笠走了过来，
“我见过你。”
“别人在街上，叫他会长。”
利布斯会长心里一惊，这才认出了对面的女孩就是当初那个敢于对他把剑相向的调查兵团士兵。
当初巨人忽然来袭，他为了把货品运送出去，不惜堵住了托洛斯特区的门口，害得很多人无法及时避难。
那时候面前的这个女孩，杀了一头巨人之后，看见众人还没有避难，询问之后就跟他对上了。
即使他搬出来宪兵团的名头，女孩还是不为所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让步，女孩真的会杀了他。
所以，最后他把马车挪开，还是优先让居民们避难了。
想不到这时候会以这种形式被认出来，他还真是不走运。
既然被认了出来，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由得冷哼一声，
“我只是遵从了中央宪兵的意见，而且我失败了。”
“接下来，整个利布斯商会都要面临灭顶之灾吧？”
“我的笨蛋儿子就别提了，连我的手下也会被卷入某种事故之中，莫名其妙的死去吧？”
利威尔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
“准备乖乖等死么？”
“濒临破产的托洛斯特区现在还能运作，都是利布斯商会给大家提供了就业机会吧？”
“如果你们没了，很多人都熬不到这个冬天吧。”
利布斯会长皱了皱眉头，
“你要我帮你们么？”
利威尔说，
“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知道艾伦他们的下落。”
“身为宪兵专用商人的你们，应该能派上用场吧？”
利布斯会长说，
“那又能怎么样？”
“这样我跟我的部下就不会死了么？”
利威尔说，
“我不能保证这个。”
“但是，我有个条件。”
“以后，你商会的那些奢侈品，比如红茶什么的，需要优先跟调查兵团供应。”
“怎么样？这个提议不坏吧？”“
作为商人，利布斯会长敏感地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调查兵团这是跟宪兵团在斗法。
而斗法的结果，将会是其中一队胜出。
他现在已经搞砸了中央宪兵交给他的事情，最后结果大概也是被杀。
但是如果最终，调查兵团在这次斗法中胜出，那么他们利布斯商会将会赢得调查兵团特供供应商的权力。
况且是利威尔这个人类最强，艾尔文的左右手的亲口保证，比中央宪兵们的承诺可靠多了。
如果成了的话，以后他们利布斯商会一定财源滚滚。而且兵团的费用都是从王政的财政支出里出，这笔未来的收入不但可观，而且非常稳定。
押错了，最多一死。但是如果押对了，以后只要王政存在一天，他们就能财源滚滚，赚得盆满钵满。
“好，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他答应了下来，心中已经有了决意。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艾尔文的房间里，廖沙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用废纸头叠千纸鹤，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这两大巨头的谈话。
反正最后做决定的也不是他，他就是过来打酱油的。
小小的千纸鹤排成一排，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
而廖沙已经开始给千纸鹤画眼睛了。
艾尔文过去把窗帘拉上，转身看着匹克西斯司令，
“我们为了夺回玛利亚之墙，决定推翻王政。”
匹克西斯司令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这一天会来的，早晚。”
“自从王政严令禁止墙内百姓对外界抱有兴趣，迄今为止已经107年了。”
“人类在这墙内世界苟延残喘的日子，终有一天会到了尽头。”
“一旦那个时候到来，我们也需要跟王针锋相对。”
“虽然我只是个糟老头子，但是，我还是没有权利去指使部下跟同为人类的人们互相残杀啊。”
匹克西斯看了廖沙一眼，
“廖沙，如果你是驻扎军团的总司令的话，你会怎么做？”
廖沙忽然被cue，小手一抖，手下的千纸鹤的眼睛被他画成了熊猫眼。
看着匹克西斯眼睛里闪烁的精光，他就明白了这又是一场考验。
跟艾尔文叫自己去小树林讨论巨人那次差不多。
艾尔文也看向他，等着他发表意见。
虽然不想显得自己有多特殊，但是他也不想自己被小瞧了。
廖沙抿了抿嘴，说，
“伟大目标总是需要流血牺牲的，而且是很多的牺牲。”
匹克西斯等着他继续说，毕竟这种陈词滥调大家都知道。
他想看看，廖沙对目前的局势是否认识得清楚，还是说，他只是在局部问题上才格外敏感，对大局反而没有什么把握。
“驻扎兵团的任务，是保护墙内的平民。：”
“不管匹克西斯您个人的立场如何，利益在哪里，平民和您手下士兵的支持，才是您在王政说得上话的底气。”
匹克西斯的眼睛里流露出赞许。
明白谁是自己的朋友和支持者，是迈入政治的第一步。
有了这份认识，不说做出多大的成就，至少做个平庸的官员是够资格的。
“推翻王政很容易，但是推翻之后的回报，能不能抵得上这么多流血牺牲呢？”
“支持王政的贵族可能会抗议，人们会发生暴乱，这些都是可以预料的。”
“如果推翻了王政之后，局势不仅没比以前好，甚至更糟糕，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样的话，还不如把调查兵团这个小小的火苗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死掉一部分人换取和平，总比把所有人都推到火坑里好。”
“更何况，一旦内乱开始，受伤害最深的，还是底层的普通人民。”
“只要王政还能保护民众，那么任凭他们贪污一点，做点坏事什么的，只要能保证大部分人的安全，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再说了，调查兵团虽然是精英，但也不是不可替代。调查兵团能干的，驻扎兵团努努力，也能替他们上前线砍巨人。”
“虽然结果不好说。”
匹克西斯露出了赞赏的眼神，廖沙狠狠哆嗦了下。
那眼神，简直像是咕噜看着魔戒，就差把my precious写在眼睛里了。
匹克西斯摇摇头，有点惋惜地说，
“要是老夫再年轻个二十年，廖沙你再是个女人的话，老夫一定把你娶回家。”
廖沙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两句话。
老头你脑子坏掉了。
嫌弃。
“要是你愿意的话，我这驻扎军团副司令的位置，可以给你的。”
廖沙皱了皱眉头，
“我都拒绝了……”
怎么这老头还在打他的主意？
然后就听见匹克西斯不客气地打断他，
“驻扎军团的总人数也比较多，女孩子也比较多。”
“廖沙你不如先带着妹妹来我们驻扎军团避难，等过了这阵子风头，再回到调查兵团，如何？”
“而且老夫那里还有很多美酒，可以跟你一起喝。”
廖沙愣了下，然后意识到这是匹克西斯的怀柔政策，就是为了把他拉拢过去。
“不好意思匹克西斯司令，我还是调查兵团的人。”
廖沙看向艾尔文，
“艾尔文，你就这么被当众挖墙脚都不说一句的么？”
“我不是你的副团长么？”
艾尔文的眼睛闪了闪，
“你去那边也没关系。”
他主要是想看看廖沙的立场和决心，也是让廖沙在他们之间表个态。
如果要退出调查兵团的话，这就是最好的时机。驻扎兵团虽然也有贪污腐败，但是比宪兵团还是要好上很多。
廖沙那么重视家人，没有不去的理由。
廖沙叹了口气，
“没办法啊。”
他指了指艾尔文，
“匹克西斯司令，在这家伙死掉之前，我都会呆在调查兵团的。”
匹克西斯眯了眯眼睛，还打算最后做一次努力，
“来跟老夫我喝酒的话，也许我能介绍你跟萨克雷总统认识也说不定哦？”
艾尔文的眼睛动了动，他没想到老东西这么下血本，连自己的人脉都动用了。
看来刚才廖沙的分析正中了匹克西斯的心坎上，不然匹克西斯没理由表现得这么热情大方。
廖沙摆摆手，
“不好意思，墙内这点东西我还看不上……”
匹克西斯看得出他说的是实话，心里有点意外。
没想到这少年的野心挺大啊，连唾手可得的权力都看不上。
“好吧，老夫算是看明白了，你对权力没有什么执念。”
“真是可惜，早知道你刚毕业的时候，老夫就该过去抢人。”
“不过，现在老夫有你这么个儿子，还是相当骄傲的。”
“算是我人生中得意的一笔投资吧。”
“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调查兵团很危险吧？”
“王政也在对付调查兵团，你现在还选择站在那边的话，到时候老夫也不一定能帮到你啊。”
廖沙低头继续玩弄千纸鹤，
“知道。”
“但是，我选择相信调查兵团，相信我的长官和同伴们。”
“驻扎军团只能维持现状，但只有调查兵团才可能给人类带来胜利。”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跟调查兵团这艘破船一起沉没，话说回来，其实现在我就难以抽身了。”
“所以，司令的美意，我不能领受了。”
匹克西斯笑了笑，
“那还真是遗憾啊。”
匹克西斯看向艾尔文，话题转了回来，
“就像是廖沙说的，关于政变，我担心的就是那些。”
“你打算干什么？艾尔文，具体有什么计划？”
艾尔文说，
“我计划的，是一场不流血的变革，不过，最确切的依据，还没有出现。”
“不过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在那之前，请听听我的童年故事吧。”
又来了又来了，艾尔文带着他的童年故事走来了。
“我的父亲，曾经是个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