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网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章
目录 | 设置
下一页

第3章 零三(1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内容报错

崔长春身在危境,竟然不识时务,犯颜规劝郝芸仙,惹得这位不正常的女人大发雷霆,劈了他一掌,喝令映雪将他拖走。

这一掌却无意中解了他的穴道,因祸得福,实非他始料所及。

其实,他早已打算运功解穴。别看他小小年纪,其实早已参修上乘绝学,以他日下的修为来说,自行用真气解穴术自解穴道并非不可能,可惜自从被天玄炼气士用诡计擒住后,一直就马不停蹄,历经风险,毫无停下来运气解穴的机会。

真气解穴不简单,耗时费劲极为吃力,稍一大意或受外力干扰,便有真气走岔成为残废的可能,甚至可能致命。

由于他年仅二十,而且脸上仍留有稚气,外表象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因此所有的人,皆估料错误,并未将他放在眼下,连功臻化境的薄命花郝芸仙也走了眼,不但料错了他的艺业修为,也误认他是个初履江湖的小混混,做梦也没料到他已是个在江湖闯荡了三年岁月的年青高手。

郝芸仙被他的稚嫩外貌所欺,对他毫无戒心。

映雪并不知他的穴道已解,遵命将他拖出大环椅,心中一阵为难,真要拖着走,确也有点于心不忍。崔长春高大健壮而且英俊,颇令姑娘们动心,因此地一阵迟疑,不知如何是好。

“快拖出去。”郝芸仙不耐地叫。

她银牙一咬,拖了便走。

上来一名仆妇,含笑道:“秋姑娘,奴婢把他拖至地窖。”

她摇摇头,笑道:“谢谢,不需大嫂代势,你们看不住他的。”

在拖过后厅门时,崔长春已可活动手脚,故意用靴跟碰钩住门限,叫道:“哎哟……好痛……”

映雪不知他在弄鬼,停下问:“你怎么啦?轻轻一碰便鬼叫连天,哼!”

他愁眉苦脸地说:“好姑娘,假使被拖的是你而不是我……”

“你少给我贫嘴。”映雪沉下脸叫。

“好吧,你就拖吧,”映雪扭头再拖,只拖了两步,突将他双手抱起。

“谢谢。”他微笑着说。

映雪突然像喝醉了酒般,粉颊红似西天的晚霞,芳心砰砰跳,跳得她心中一阵乱,几乎失手将他掉落,极力避开他的目光,嗔道:“笑什么?不许你笑。”

“是,不笑,姑娘满意了吧?”

“你可恶,真是不知死活。”她一边走一边说。

“令师真要杀我吗?”

“哼!家师如果不杀你,那才是奇迹。”

“你呢?”

“我?”

“你杀不杀我?”

“我……师命难违,自然要杀你。”

“暂且撇开师令”我只问你要不要杀我?”

映雪久久不答,迟疑地说:“我……我不知道。”

“为何不知道?”

“不如道就是不知道嘛!你……你不象是个……是个坏人,”“贤师徒只杀坏人?”

“不知道。”

“怪事,好坏不分,是非不明……”

“不许你多说。”

说话间,已到了后院的地窖口。大户人家的地窖,分屋内与屋外两种地窖,屋内的用来藏物与避贼,屋外的用来藏蔬菜以保鲜度。后院的地窖,属于屋外的一种。

已经是盛夏季节,去年冬季夹藏的蔬菜,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一进窖,——股清爽的凉气杂味。窖内空间不算小,相当干爽。

映雪抱着他向里走,一面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在此呆下去,是死是活不久便知。”

“你真忍心杀我么?”

“当然。”

“唉!杀二个喜欢你的人,你未免太忍心了。”

“你说什么?”映雪止步问。

光线虽微弱,但崔长春却可清晰地看到她脸上震惊的神色,立即低柔地说:“映雪姑娘,你是我所见到的姑娘中,最脱俗最美最清丽的姑娘,你那双秋水明眸尤其出色,我……我十分喜欢……”

“别说了。”映雪烦躁地叫。

“咦!你……”

“我要杀你的,只等师父吩咐下来。”

“真的?”

“你不信?哼!”

“我不信。”他说。

“砰!”两人摔倒在地。

“哎……”映雪惊叫。

但晚了,崔长春已双手扣住了她的双肩井,两只食指顶住了她的咽喉两侧,力道恰到好处,令她无法挣扎,也叫不出声音。

崔长春贴身面对面压住了她,压得她又羞又急,却苦于无法动弹。

但在这种奇异的压迫下,她浑身起了奇异的战栗令她有难以言宣的紧张,与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这种感受浪潮般淹没了她。

崔长春末留意她的神色变化,低声笑道:“姑娘,即使你要杀我,告诉你,我仍然喜欢你。说真的,你是我所见到的姑娘们中最秀丽脱俗的一个,虽则你我是生死对头,我仍然说的是真心话。”

他的手指松了,映雪虚脱地喘息着叫:“你……你这……这……”

他突然轻吻她的秀颊,说:“很抱歉,你必须好好安睡,得罪了。”

他不知自己这一吻有多大的魔力,也不知映雪在他一吻之下,肉体与心灵起了多大的变化,只感到映雪娇躯一震,便在他的手下昏厥了。

他一跃而起,蹿上地窖门”忖道:“秦岭双龙是江湖上名号响亮的高手,但在此地抬不起头。龙萧客声誉甚隆,却是天玄炼气士的晚辈。妖道威震江湖,是有数的高手名宿,但在薄命花郝芸仙这宇内疯女人手下,只能望影而逃。哼:我得领教这古怪孤傲的疯女人几招绝活,不然岂不遗憾?走,不可错过了。”

精舍中人丁少,房舍也不多。他悄然掩至穿堂,居然未被仆人使女发觉。

穿堂与大厅仅一门之隔,后厅门未掩,仅门帘分隔内外。

他听到厅中有熟悉的语声,不由一怔,接着大感兴奋,自语道:

“咳!是他来了。”

他并不急于出去,掀开门帘露出一条细缝向外张望,留心听厅内人的对话。

厅中仍然是四名仆妇,陪伴着薄命花郝芋仙。客座上,安坐着一位虬须如戟的雄伟中年人。下首,是一位红光满脸,留三缕长须,眉心有一颗朱砂痔,背系一把金光闪闪降魔杆的中年人。

虬须大汉巨目中神光闪闪,眼神凌厉,配上那付大鼻海口的尊容,不怒而威颇有气概,抱拳道:“在下来得鲁莽,郝姑娘海涵。”

郝芸仙一脸肃杀,冷冷地问:“你是黑龙帮的杨帮主手下第一条好汉,虬须客杜彪声威所至,江湖战栗。三眼韦陀陆振声,是暗杀行业中不可多得的人才,计算之精世无其匹,做刺客多年来从未失手。

两位今天前来,是以黑龙帮的帮友身份,代表贵帮而来交涉的?”

虬须客杜彪淡淡一笑道:“郝姑娘夸奖了,杜某愧不敢当。黑龙帮已经由前帮主宣告解散,在下与天德兄乃是特地前来拜望姑娘的,幸蒙接见,在下深感荣幸。”

三眼韦陀接口道:“黑龙帮已经不复存在,幸勿再提,感激不尽。”

“两位怎知老身在此?”郝芋仙问。

“咱们兄弟俩从明港驿追踪而至,不久前碰上了秦岭双龙,因此得知天德兄的朋友已被姑娘带来榴林精舍。”

“他们两人目下……”

“在下兄弟已打发他们走了。”

郝芜仙冷笑一声,阴森森地问:“如果老身拒绝放人,两位大概也得打发老身走了,是吗?”

三眼韦陀笑道:“咱们兄弟怎敢?只请姑娘高抬贵手,放敝友一马,咱们是诚意前来请求……”

“如果老身不允所请……”

“姑娘不至于……”

“老身是当真的。”

虬须客豪放地接口道:“为朋友两肋插刀,为道义万死不辞,交朋友如不能为友尽力,要朋友何用?如果姑娘不允“你们就动强?”

虬须客仍然沉住气,虎目一翻,说:“姑娘是明白人,在下兄弟已别无抉择。”

“你们要不要答复?”

“在下恭请明示。”

郝芸仙冷然瞥了两人一眼,一字一吐地说:“人,不能给你们,你们请吧。”

虬须客脸色一变,沉声问:“郝姑娘,别无商量了?”

“别无商量。人必须留在此地,以便引诱天玄炼气士妖道前来送死。”郝芸仙斩钉截铁地说。

虬须客懊然离座,沉声道:“郝姑娘,你已迫得在下无路可走。”

“出去的路并未封闭,你两人随时皆可平安离开。”

三眼韦陀也离座,冷笑道:“在下深感遗憾,今天不得不在此地撤野了。”

“哼!你配在此地撒野?”

“请姑娘三思。”

“一切免谈,言尽于此,不肯罢手,可划下道来,老身接下了。”

“客随主便,姑娘请示下。”三眼韦陀神色肃穆地说,口气强硬。

“厅中宽敞,你们就在此地纳命吧。”郝芸仙冷笑着说,推椅而起。

三眼韦陀到了堂下,傲然一笑道:“生有时,死有地,姑娘只要有能耐,徐某这条命给你拿去就是,请赐教。”

郝芸仙离座而起,阴恻恻地叫:“撤下你的成名兵刃降魔杆,老身让你死得甘心瞑目,上。”

三眼韦陀解开降魔杆的系带,拔杆出鞘。将杆套抛给虬须客,豪放地说:“杜兄,兄弟的事,须亲自了断。如果兄弟不幸失手,请将杆套传回信阳州,交给舍弟,叫他不必管我的事,不许他再寻仇报复。”

郝芸仙冷笑道:“姓陆的,你要放明白些,我郝芸仙不是怕寻仇报复的人,你可以把黑龙帮的高手遣来,来多少都无所谓。但老身不会在此地久留,萍踪天下居无定所,可到江湖上找我,恕不多候。”

三眼韦陀冷笑道:“在下已经一而再表明态度,黑龙帮已经解散,陆某的个人恩怨,只凭自力了断。”

虬须客豪笑道:“杜某与振声兄有过命的交情,因此一同前来。振声兄如果不幸失手,杜某不甘菲薄,也要向姑娘讨教几招,姑娘尚请不吝赐教。”

郝芸仙傲然一笑道:“两位应该并肩上,何必费事?只怕你们两人皆不幸埋骨此地,那就没有通风报信的人了。”

虬须客大笑道:“人死如灯灭,一死百了,身后事那管得了许多?

姑娘大可不必为咱们的后事担心。”

“对,阁下视死如归的豪气可嘉,反正你们死定了,老身替你们料理后事理所当然,说出来反而显得多此一举了。”

“姑娘未免说得太早了些,动手相得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郝芸仙笑道:“说得太早?阁下认为能接得下老身几招?”

“姑娘并无必胜在下的把握。”

“真的?”

“不然在下岂敢前来向姑娘索人?”

“好吧,且让你开开眼界。”郝芸仙冷冷地说,突然举手一挥。

她手中的花枝,突然幻化一道红芒,呼啸着飞向一根厅柱,“喀喀”两声,合抱大的厅柱被控掉了一半。接着,红芒折向飞旋而回,直射三眼韦陀的后心。

三眼韦陀大骇,惊叫道:“以气御刃!”

声出杆动,人向侧闪,金虹乍起,杆出罡风发,向飞射而来的花枝砸去。

一杆落空,花枝在行将与柞接触的刹那间折向,幻化一道光弧,向侧上方一掠而过。

“嗤!”厉啸声刺耳。

三眼韦陀的头巾被花枝擦过左头例,碎布帛与断了的头发纷落。

郝芸仙伸手一招,接住了飞回的花枝,冷冷一笑。

三眼韦陀脸色苍白,呆如木鸡。

虬须客打一冷战,毛骨依然。

郝芸仙轻拂着花枝,冷笑道:“三眼韦陀,要不是老身手下留情,你已经尸横八尺。记住:你已经死过了一次了。”

三眼韦陀与虬须客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你们还想不想动手?”郝芸仙追问。

虬须客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咱们学艺不精,甘拜下风,告辞。”

“不想讨回你们的朋友了?”

“姑娘目下要利用他来引诱天玄炼气士,大概不至于要他的命吧?”

“说不定。”

“咱们兄弟回去请人助拳,再向姑娘讨公道。”

“你打的如意算盘很精。”

“好说好说。”

“按规矩,你们得留下些什么。”

三眼韦陀将降魔杆向地下一丢,“当”一声响火星直冒,说:“好,咱们把兵刃留下。”

虬须客解下腰上缠着的流星锤,也丢下说:“姑娘留下好了,咱们告辞。”

“请自便。”郝芸仙冷冷地说,挥手送客。

两人匆匆走了,郝芸仙向一名仆妇说:“把兵刃提回去收好,不要弄丢了。武林人把成名的兵刃看成珍宝,珍逾性命,他们必定会前来讨取的。”

仆妇诺一声,肩起降魔杆提了流星锤,快步进入内堂。

郝芸仙又向另一名仆妇道:“去唤映雪出来,她为何这时还未安顿妥当?””三眼韦陀与虬须客大踏步走向,确山城,两人的心情皆极为沉重,栽在薄命花郝芸手中,被迫留下兵刃,心里委实难受,走了两三里,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三眼韦陀终于憋不住,沉重地说:“咱们以十天为限,邀人在此地会合,如何?”

“你打算邀谁?”虬须客粗眉紧锁地问。

“去请天南一剑。”

“我认为去找大哥商量比较妥当、”“帮已经解散,大哥隐世不出,去找他也不会有结果,在情在理,咱们也不能去找大哥。”

“可是……咱们的朋友,谁禁得起薄命花的雷霆一击?

她那枝怪花的霸道情形你亲眼看到的,天下间能克制得了她的人,恐怕如风毛麟角、世无其匹。老实说,即使大哥亲自出马,也难以稳操胜算哪!除非……”

“除非:什么?”

“把咱们旧日的弟兄召集起来,倚多为胜。”

“不行,即使是天大的事,咱们也不能……”

“兄弟知道不行,可是咱们委实……”

“咱们决不能把旧日的帮中弟兄召来送死。”

“可是……你那位姓崔的小友……”

“且找到天南一剑再说。”

虬须客猝然转身,喝道:“朋友,不要再跟了。”

三眼韦陀也戒备着说:“朋友,出来说话。”

四五丈后,小径右面的树林中,钻出崔长春高大的身影,笑道:“陆兄久违了,别来无惹,呵呵!小弟送两位的兵刃完璧归赵,二位的神刃完好无损。”

三眼韦陀大喜,也颇感困惑地说:“咦!原来真是老弟、你。老天,怎么回事?咱们的兵刃……”

“小弟夺来的。”

“哦!那薄命花……”

“不久她便会追来,咱们快走,一面走一面谈。”

二人脚下一紧。崔长春一面走一面说:“小弟从湖广北游,途经明港驿,因此专程前往杨家寨拜会,没料到却惹来了一身是非……”

他将经过说了。三呀韦陀叹口气说:“有关敝帮解散的事,是经过帮主照大哥与帮中首要弟兄开堂上香决定的。原因是这门饭不好混了,树大招风,江湖朋友对敝帮误会日深,长此以往,恐怕得不到江湖朋友的谅解,早晚要掀起——场可怕的江湖风暴,因此决定见好即收,急流勇退保今过去的声誉。”

虬须客也无限感慨地说:“另—原因是血花会的崛起,该会所作的买卖,已取代咱们黑龙帮。令人愤慨的是,她们不论何种买卖一概全接,只要对方付得起代价,不问底细,不管道义,乌龟王八蛋只要肯出钱,便可请她们暗杀那些仇家。这一来,咱们黑龙帮便受到波及,有人把咱们黑龙帮看成与血花会相同的万恶帮会。大哥是重视声誉的人,不得不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毅然宣布解散黑龙帮免滋误会。”

三眼韦陀接口恨声道:“咱们大哥英雄一世,想不到却栽在一群妇人女子手中,我好恨!”

崔长春笑道:“黑龙帮高手如云,就斗不过血花会一群女流?”

三眼韦陀笑问:“老弟,咱凭什么去和血花会斗?真要反脸,江湖朋友又如何说法?同行相忌,会被人攻击咱们断同行的口食,说咱们为争买卖而欺侮一群妇人女子,咱们黑龙帮有何面目向江湖朋友解释?”

虬须客接口道:“血花会已开始排挤咱们了,咱们是哑子吃黄连,有苦无处诉,要不是大哥一再禁止咱们的弟兄挺身而争,恐怕双方早就势不两立干上了。”

崔长春苦笑道:“花蕊夫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三眼韦陀呸了一声,粗鲁地骂道:“见他娘的大头鬼,这贱女人胡说八道,存心惹事,想落井下石破坏咱们黑龙帮”的往昔声誉,不借造谣生事想激咱们出面干涉,她便可掀起无穷风波。她已来了七八日,咱们没理她,要不是打听出老弟前来造访出了事,咱们也不会冒风险挺身而出哩!”

“哦!谢谢陆兄的关怀。陆兄,你没离开杨家寨?”崔长春问。

“咱们在附近留了人,监视杨家寨的动静,愚兄与杜兄,也是留守者之一。””“陆兄怎知小弟的事?”

“你在明港驿那几天,愚兄不在,前天返回,方听弟兄们说有一位骑乌锥马的少年,曾到杨家寨走了一趟并与人交手。你那匹乌锥,愚兄听人说过。不瞒你说,敝帮的消息相当灵通,老弟在湖广游荡的事,愚兄知道不少有关你的消息呢!”

“哦!真的?”

“你在襄阳劫了汤家大户的一千八百两白银,第二天便将所有的银子散给江边的两所卑田院。”

“咦!你怎知道是我所作的案?”

三眼韦陀大笑,笑完说:“姜是老的辣,老弟,你相信了吧?”

“你……”

“你不打自招……”

“你是说……”

“愚兄并不知是你,只知你那时恰在襄阳,用话一套,你就和盘托出不打自招啦!”

崔长春脸一红,笑道:“小弟毕竟欠缺经验,上了你的大当。”“老弟,你打算何往?到明港驿盘桓一些日十,愚兄聊尽地主之谊……”

“算了,我还是远走高飞为妙。这次造访,惹来了天大的麻烦,两位兄长义薄云天,不惜现身赶来援手,几乎断送在榴林精舍,小弟罪孽深重。来日.方长,小弟就此分手。”

“你……你的坐骑……”

“呵呵!暂寄榴林精舍,早晚我会回来取走的。前面已是城关,小弟告辞了。”

送走了崔长春,三眼韦陀向虬须客苦笑道:“这位小兄弟是个风尘奇人,可惜他没走上正路,真是可惜。”

虬须客狂笑道:“兄弟,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这年头,走正路的人又有几个?武林朋友只要出外闯道,谁不是以武犯禁?哈哈!咱们黑龙帮所做的事严格说来,恐怕还不如他这位义贼哩!算了吧,不必自抬身价了。咱们走,进了城便不怕薄命花追来了。”

“哎……”三眼韦陀突然惊叫,向前一栽。

虬须客大骇,伸手急扶叫道:“陆兄……哎……哎唷……”

身后的路旁深沟中,跃出女飞卫公孙秀与铁琵琶吕三娘子。

三眼韦陀的腰眼中,钉着——把回风柳叶刀。

虬须客的腰脊,则中了两枚黄蜂针,倒在地下痛得不住厉叫,满地乱滚。

女飞卫走近,冷笑道:“十二条龙少了两条,你们认命啦!”

“哈哈哈哈……”十余丈外传来了震天狂笑声。

吕三娘子戒备地转身,骇然叫:“天玄炼气士。”

老道端坐在一株大树的顶头,枝叶竟然毫无向下沉的现象,目光炯炯盯着她们狂笑。

“走!”女飞卫低叫,向林中一蹿。

吕二娘子心细如发,伸手拨出黄蜂针与柳叶刀,方飞逃入林。

远远地,薄命花郝芸仙狂掠而来,来势如电射星飞。

天玄炼气士一惊,跳下地自话道:“我老道不走不行,这泼妇可怕。”

薄命花郝芸仙看到了他,厉叫道:“妖道,你走得了?”

老道向侧方的林木深处飞遁,大叫道:“不要追来,贫道伯你这位薄命红颜。”

薄命花狂追入林,从侧方截出厉叫:“妖道,老身要追你上三十三天灵霄殿……”

“哈哈!老道我要下十八层地狱进森罗殿,我不信你敢跟来。”

一追一逃,瞬即失踪。

崔长春在确山南门落店,目下他是身无分文,空无所有,马匹行囊全丢了,连买酒食的钱也毫无着落。

他这种人是饿不死的,除非他出了意外。

确山城小得很,他走了一圈,心中哺咕,看情形,此地当户甚少,而且未摸清底细前,他不能冒失地随便下手弄盘缠,必须打听出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方可下手弄些油水度过难关。

最后,他转向店伙套口风,果然探出几位本城的鱼肉乡里大富户,心中稍安。当夜,他撬开了一家大户的银库,弄:到了三四百两银子。

次日一早,他动身北上,要在东窗发白之前出城,出了城便安全了。

合该有事。按规矩,他北上落店须在北门,但他在南门投宿,因此动身时必须从南到北走完全城的南北两条大街,对一个急欲离开的人极为不利,走过十字街口,进入北大街,这时早市已开,街上南来北往的旅客往来不绝。

迎面出现—家兵器店,宽阔的大街行人来去匆匆,兵器店刚开门,没有客人光顾,他虎目放光,突然站住了。

对街过来了一位壮实大汉,肩上抗着一根金光闪闪的降魔杆,显得十分吃力,杆相当沉重、他认得,这根杆正是二眼韦陀的兵刃。

他心中狂跳,气血浮动。

大汉的腰间,缠着另—件兵刃:虬须客的流星锤。

不祥的预感,爬上了心头,他站在兵器店前发呆,心中暗暗叫苦。

大汉踏入了兵器店,大叫道:“王掌柜的,这件家伙卖给你,金打的家伙。”

王掌柜是个大块头,伸手接过仔细察看片刻,笑道:

“大牛,见你的大头鬼,如果是金的,你抗得动?你在那儿偷来的?”

大牛哼了一声说:“你少挖苦人,我大牛酒色财气都犯,就是没犯偷,这是捡来的。”

“哼!捡来的?—你起得早是不是?我也起得早,就从来没捡过东西。”

“信不信由你。喂!能值多少?”

“这……这样好了,给你二两银子买酒喝。”

大牛哼了一声,伸手取杆冷笑道:“卖烂铁也不止值二两银子,少拿我大牛开心。你不要,我拿到西大街癞头铁店……”

“慢着慢着,给你四两,卖了吧?”

“二十两才卖。”

“见鬼,你拿走,这玩意一二十年也难找个买主,四两银子我还不愿买呢。”

“不买就不买,我走就是……”

“慢着,八两银子,不安就拉倒。”

,崔长春一脚踏入店门,叫道:“二十两银子,在下买了。”

王掌柜怪眼一翻,大喝道:“你这厮好没规矩,你干什么的?”崔长春一把抓走杆,顺手砸掉了一只角,火星飞溅,他;的神力骇人听闻。

大块头王掌柜倒抽一日凉气,退了两步张口结舌。

崔长春挟起杆,向惊呆了的大牛说:“大牛,跟我来拿钱。”

大牛如受催眠,乖乖地跟着走。

他折入条幽暗的小巷,看四下无人,转身脸一沉,沉声问:“大牛,你要死还是要活?”

大牛惊得不住倒退,脸无人色地叫:“大……大爷,我:

……我不能死,我……我有八十岁的老……老娘要……要……”

“要死,我一杆把你打成肉泥。”

“大爷……”大牛惊怖地叫,跪下了。

“要活,说出这根件与那流星锤的来路。

“我……我要活……”

“说!”

“是……是三里河一……一个乡……乡巴佬捡……捡到的,我……我吓唬他把……把这玩意哄……哄来了。”

“他……他昨天在南门外至……至二里河的路上,看……看见两……两个尸体,以……以为这玩意是……是金的……”

“尸体呢?”

“他……他推入深沟去了?”

“哼:滚”“是,大……大爷。”

“银子照给你。”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一个时辰后,他到了榴林精舍的院门外,腰上缠着流星锤,挟着降魔杆,脸色冷厉,虎目中冷电四射,娃娃脸消失了,变成一头怒豹。

“砰”一声大震,大院门被他一杆砸得粉碎,盛怒拖杆往里闻。

盛怒之下,他浑忘一切,忘了功臻化境的郝芸仙可能置他于死地,将自身的生死置于脑后,为友复仇的意念令他不顾一切怒闯榴林精合。

院子广阔,亭台花树布置得巧夺天工,长长而弯曲的花径,直通向厅阶下。他踏入院子,发出一声兽性的怒啸,大踏步向里闯。

砸门声惊动了里面的人,在啸声中,厅内奔出六名健壮的仆妇家丁,有人叫“是他,抄家伙。,”两厢中,也抢出八名男女。

两名健仆妇挺枣木棍冲近,双棍齐递,大喝道:“小辈你送死来了。”

金虹乍闪,“唉唉”两声暴响,两根枣木齐眉棍折断飞出三丈外,两名健仆虎口进裂骇然暴退。

“你们让开,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他舌绽春雷大吼,大踏步急进。

两名仆妇花枪齐进,枪花倏吐,迎胸点腹声势汹汹,枪法与劲道皆见功力,颇不等闲。

金虹再闪,“排云荡雾”奋勇突进,风雷骤发,杆幻地网天罗,人化龙腾虎跃。“啪勒勒……”两枝花枪寸断飞散,两仆妇被震倒在地,惊叫声震耳。

他无意伤人,伤了这些下人有伤天和,大丈夫恩怨分明,他要找的人是薄命花郝芸仙。

“让路!快叫贼婆娘来见我。”他怒吼,倒拖着降魔杆向阶下闯。”其他的男女仆人,被他的神勇惊软了,没有人敢再冲出阻拦。

厅门内闪出一位中年女仆,扶着神色委顿脸色苍白的胡”绮春,软弱地问:“你来做什么?”

他站在阶下,沉声道:“快叫郝芸仙出来见我。”

“你……你我她……””“找她出来还我公道,她不能杀了在下的朋友,而能逍,遥法外不受报应。”

“她不在;不然你岂敢在此撤野?”

“她到何处去了?”

“她……”

“当”一声大震,右侧的千斤石狮子,斗大的脑袋碎如斋粉,大地摇摇。

“不叫她出来,在下要杀进去了。”

胡绮春脸色泛灰,骇然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我……”

“在下先废你的双脚……”

“我说,我说。”

“说。”

仆妇冷汗直流,恐惧地说:“主母,他的话可伯,告诉他吧,他会从其他的人口中间出来的。”

胡绮春知道不能不说,垂头丧气地说:“她回家父的庄院去了,昨晚走的。”

“令尊镇八方胡威的庄院在何处?”

“在金顶山下。”

“如何走法?”

“往西走三十余里,一问便知。”

“叫人把在下的乌锥马备妥。”

“这。—。”

“怎么?”

“郝姑娘已经骑走了。”

他不再多问,扭头便走,走上西行小径,直奔金顶山,急如星火。

午牌初,到了金顶山下。山距城四十余里,附近山峦错落,林茂山深,遇上荒年,这里便是强盗窝。远远地,便可看到山顶云雾缭绕,幻出金红色的异彩,因此称为金顶山。

西面五六里,是形如驼峰的峰子山。

镇八方胡威的庄院,位于金顶山与峰子山之间,是一座大名鼎鼎的庄院,附近的人称之为金顶山胡家。胡家在地方上固然颇负盛名,在江湖上更是响亮。胡威的绰号叫镇八方,可知他狂到什么程度;当然他本人的真才实学也极具功力,不然就凭他那镇八方的名号,也足以招杀身之祸。但他在江湖道字号已经数十年,如今依然健在。

崔长春看了胡家的格局,不由心中嘀咕。

那是一座建有高高寨墙的庄院,里面建了十余座楼房,墙外有壕,壕外栽了高有丈余宽约三丈的荆棘,连兔子也钻不透。荆棘外围又是密密麻麻的酸枣林,人在里面根本藏不住身。唯一的进山路是寨门大道,门口有一条三丈长高架壕上的木桥,只消在寨门楼上安置几张强弓,谁也休想通过。

寨墙的墙头,有几名警哨往复巡走。敌楼上方,也有两名警哨监视着四周。庄危的地势高,居高临下,视界可及六七里外,如无大批不明人物接近,警哨通常不加理会。如果警钟一响,全庄在片刻间便可应变裕如。

进去,该多困难,庄内外的人,根本不理会他一个单身旅客。

但冲突后如想撤出,那就恐怕不简单了。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羊;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伯人多,他即使有三头六臂,也难与全庄的高手抗衡。

他不得不冷静思索了,大摇大摆地折入进庄的大道。

当他踏入三岔路的第一步时,便引起誓哨的注意了。三:

岔路口距庄门桥仅一箭之遥,续向西走的路,可以到达南阳府的泌阳县。平时,这条路的商旅少之又少,往来的全是附近的乡民。

桥头放出一个青衣大汉,神色从容徐徐迎来。

崔长春虎目一转,计上心头。

双方渐来渐近,大汉在三丈外止步,冷然注视着他,似有所待。

他不动声色,挟了降魔杆,直欺近至丈内,方含笑点头招呼道:

“老乡,你好。请教,这儿是金顶山胡家吗?”

大汉见他年轻,似无戒意,但目光灼灼盯着他那根金光闪亮的降魔杆,脸上稍为动容,问道:“不错,是金顶胡家,有何贵干?”

“在下要找一个人,尚请老兄指引。”

“找谁。”

“薄命花郝芸仙前辈。”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