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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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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琮这老家伙本来就不是个好玩意,家中妻妾成群,好名利好色好杀,不好色怎会妻妾成群?尤其是这种中年男人,对少女有一份特殊的神秘欲望,碰上绮兰这种浪娇娃,正是得其所哉。他呵呵一笑,一跃而上,坐在鞍后一把抱住了绮兰的水蛇腰,说:“绮兰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这匹坐骑极为神骏,一马双驼依然可以逐日追风。”

“艾爷,这……进城多有不……不便哪!”她轻扭着腰肢儿娇滴滴地说,半推半就羞态可安,更为撩人,更把艾文琼逗得心痒痒地。

“呵呵!放心啦!不进城,过了桥走城外,绕东门到盛板村鲁家。谁敢笑你,我挑掉他的狗牙,走!”

健马驰上桥头,以轻灵美妙的小快步行进,一男一女同乘引起不少路人注目。

“的哒哒,的哒哒……”健马抵桥中段。

桥右走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挟了一个长包裹,听到蹄声,本能地扭头观看。

绮兰眼尖,突然大叫道:“是他!他是我要找的人。”

黑衣人是崔长春,扭头急奔。

双枪艾文琮双腿一夹,加了一鞭,缰绳一抖,健马套蹄飞驰,一面咬牙说:“我要找的人也是他。”

人马急奔,桥上大乱,行人纷纷走避。

相距甚近,人快马亦快。绮兰尖叫:“崔长春,你这该死的畜生!你走不了。”

双枪艾文琮拔出了两柄金枪,枪长四尺六寸,前重后轻,其实该称为标枪。标枪破空而飞,化虹而至。

崔长春尚未看清绮兰身后的人,看了也不认识。那晚艾文琮站在火光下背火而立,只可看到模糊的轮廓,加以艾文琮已换了装束,当然不可能在有人坐挡在前面时,仍能看出艾文琮的像貌。

他做梦也没料到来人是双枪艾文琮,更没料到有人会用金枪在闹区行凶,因此只顾向前逃走,不愿与绮兰照面。

标枪的飞行太快,在破空飞行的锐啸到来的刹那间,枪已同时到达。

金芒如电,划出一道孤独甚微的金虹。

一名闪在一旁的行人,突然大叫道:“小心身后……”

叫晚了,崔长春刚将身躯旋回,金枪已经及体,“擦”一声轻响,射入右胁。

枪身也同时被他抓住了,但枪尖已入体三寸以上。

一声惊叫,他扭身便倒,“克勒勒”一声暴响,他压倒了一段桥栏,向河下飞坠。

“哎呀!有人掉下桥去了!”有人大叫。

“噗通通……”水声震耳,浪花飞溅。微浑的河水滚滚奔流;水花一涌,人已沉入江底。

双枪艾文琮与绮兰飞跃下马,艾文琮俯视着滚滚江流,跌脚叫:“可借!可惜我这一柄金枪。”

纺绿却急叫:“快,,叫人下去打捞。”

一名路人摇头道:“水流甚急,河底淤泥深有丈余,谁愿意下去打捞?谁知道漂到何处去了?”

双枪艾文琮也说:“我们快走吧,等会儿有人报官,咱,们便走不了啦!上马。”

“我好恨,不能见到他的户。”绮兰恨根地说。

艾文琮将她扶上马,说:“我没白走这一趟,想不到充意中解决了他,走!”

蹄声急骤,驰过桥北走了。流水呜咽,桥上围了不少人,一个个摇头叹息,大骂那双。狗男女凶手该杀该剐。

盛板村鲁家的田地,与卫城的田地毗邻;永康冈以西的田地,也是属于卫所的卫田。

鲁大爷早两年,便看上了永康冈那方圆四五里的茂盛栗林,愿以高价收买所有的田地,原主可以仍在原地耕种,作鲁家的佃户或打工。

永康冈拥有最多的栗树的人,是甘七爷和甘和。甘和在这块土地上长大,他的父亲老甘,也在此地住了半辈子,在田地里流了半辈子的血汗。原先,田地上种的只是麦子,杂粮,蔬菜。老甘死后,留下了两个儿子,甘三与甘七。老甘共养了八个儿子,取名是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可惜真正长大成人的,只有甘三甘仁,与甘七甘和。

甘和曾经离家出外谋生,到过京师,后来在涿州住了好几年。涿州古称范阳,范阳的栗子天下闻名。他学会了种栗,带回不少佳种,开始在永康冈种植。可惜水土不合果木变种,品质要比涿州的原种稍差。他种的三佳种是霜前栗、盘古栗、鹰爪栗,成绩可观,赚了不少钱,面团团做官家翁,成为爷子辈人物。

他成功了,先后共花了二十余年心血。

由于他的成功,永康冈其他的邻居,也在他的诚意辅助下,一一改植栗树,秋后栗子大量北运京师南下顺德,换来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屠夫鲁并不是对栗子的收成眼红嫉妒,他的田地收入已经够多,在屠猪屠牛屠狗的行业上,也赚了不少钱、其他的财源当然也不断招财进宝。他看上这片栗林的风水,希望将水康冈改为他的新居新庄院。向东望,是平畴千里,而永康冈就高了—那么几尺,前有官道,后有河流,四面五里方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在中间建一座庄院,四周改为建有亭台池阁的大花园,岂不美哉?

可是,甘家兄弟一口回绝,决不出让寸土,决不砍伐半株栗树,无可商量,斩钉截铁,金银再多也是枉然,半生心血决不轻易见钱红卖掉。

从此,鲁、甘两家结下梁子,彼此不相往来。

双枪艾文琮一枪击中崔长春,崔长春落水做了龙王爷的驸马,他也丢掉了一柄金枪。

杀了人,必须远离现场。他一马双驮,带了胡绮兰驰向盛板村。

次日一早,四匹健马出村,驰近永康冈。四骑士一是艾文琼,一是胡绮兰,一是鲁大爷屠夫鲁,一是屠夫鲁的拜地秃鹰仲谋。

屠夫鲁身材象头巨熊,留了络腮胡,两膀有千斤神力、大枯牛如被他抓住双角,一扭便倒。他早年屠牛时不用屠锤,右手握了打磨好了的四寸短牛角,猛地一下击在牛眉心上,牛一击便倒。放血时,他老规矩捧起牛血猛饮,手上、嘴角、虬须……一片红。

近十年来,他已不再亲自操刀了。

秃鹰姓仲,名谋,壮得象条大枯牛,豹头环眼,狮鼻阔嘴,与本城的地棍飞燕子路威交情不薄,可知也是个不安分的人物。

四人四骑到了永康冈东麓,绕着栗林小驰里余察看形势,在林前缘勒住坐骑,看四下无人,艾文琮说:“允中兄,能不能在两旬之内,把永康冈弄到手。”

屠夫鲁笑道:“只要少庄主吩咐下来,那就等于是已经到手了。要不是上次令尊交代不可打草惊蛇,这两块地两年前便是咱们的了。”

“姓甘的还不肯放手?”

“呵呵!他会放手的。”

屠夫鲁怪笑着说:“最好不要闹出人命,到底有所不便。”

“少庄主请放心,咱们给他好好说。他们共有十户人家,每户给他们二百两银子,甘家多给一百,四千多两银子,他们怎能不卖?”

“他真敢去报官?”艾文琮问。

屠夫鲁耸肩,怪笑道:“少庄主,你是知道的,这些安分守己的良民,把官府看成救命王菩萨,动不动就请出里正街坊出来讲理,讲不妥便向救命菩萨求救,不足为奇。”

“那你打算……”

“让他们去大牢坐坐也不错嘛。”

“哦!可是,田契不难了吗?”

“呵呵!少庄主放心啦!咱们找人帮助他们打官司,打官司必须要钱,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打官司哪怕他们不卖田地?哈哈哈……”

秃鹰仲谋接口道:“少庄主,—这件事交给在下办,保证如意。咱们从山东来的几位朋友,先把他们偷得精光大吉,等官府派人勘查,便会有城内几家大户被窃的赃物,在他们家出现。这一来,原告成为被告,这场官司妙极了。咱们再请笔生花车师爷李魁出面,替他们打官司,要不了几天,他们的田契必定乖乖易主。”

屠夫鲁接着说:“如果车师爷这一关失败,田产必定被充公,充公后必发子发卖,少庄主,那些官牙都是仲二弟的朋友。”

艾文琮满意地笑了,点头道:“好,由你们全权处理。不过,我认为私了比较实际些快些,入了官,咱们不但得多花银子,而且不是十天半月便可解决的事,咱们不能等,是吗?”

“是的,在下必定尽力而为。”屠夫鲁欠身答。

“好,我得走了,这里的事,偏劳两位啦!”

“少庄主不多住两天再走?”

“不行,府城中为了飞豹的事,闹了个满城风雨。昨日在广济桥,我把姓崔的击毙落水,这件事可能已经有人报官,我与胡姑娘皆不宜碍留,早走早好,以后再来。”

秃鹰沉静地说:“不错,府城谣言满天飞,昨日午后不久,官府已派人到桥下打涝,少庄主还是早走为妙。”

当天午后不久,屠夫鲁带了两名从人,乘了坐骑亲自造访甘和。两地相距值里余,屠夫鲁出门从不步行,不是车便是马,他厩中的良驹不下三十匹之多。

永康冈甘家,是一座朴实的两进四合院,甘仁甘和兄弟俩分别住在前后院中,算是住同一屋檐下,两房的家小和气相处,名义上分了家,但两房的开支却由老七甘和负担,手足情谊极获村邻称道。

甘和是个中等身材,一脸老实相的纯朴农人,屠夫鲁登门造访,怎敢不出来迎接?主客双方在大厅分宾主落坐,甘和笑道:“大爷大驾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但不知鲁大爷莅临寒舍,有何贵干需在下效劳吗?”

屠夫鲁呵呵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务请七爷帮忙。”

“谈不上帮忙,只要力能所逮,在下不敢不尽力?鲁大爷只要吩咐一声,在下乐于效劳。”甘和客气地说,心中却暗自警惕;

自从两年前屠夫鲁派人前来要求让地之后,甘、鲁两家闹得很不愉快,甘家的人深怀戒心。今天屠夫鲁亲自前来要求帮忙,甘和自然心中凛凛。

“只要七爷肯帮忙,那就好办了。”屠夫鲁皮笑肉不笑地说。

“鲁大爷的事是……”

“前年兄弟曾向七爷提过,那就是有关贵冈这一带栗林的事?”

甘和脸色一变,说:“屠大爷,有关栗林之事,不是在下不肯相让,委实是咱们永康冈十余人家,恋土难移,不忍心将祖宗传下来的田地出卖,这一带栗林……”

“呵呵!七爷,这一带栗林,乃是七爷——手培植出来的……”

“因此,在下对这一片栗林有了深厚的感情……”

两人皆抢着说话,一名从人接口阴阴一笑道:“甘七爷,家主人这次是诚意前来相商的,而且照原议地价加两成,条件已极为优厚,希望七爷把握住这次机会,以免后悔无及。”

甘和谈淡一笑,沉着地说:“加两成,恐怕连地上的栗树也不止仅两干五百两银子,不要说地价了。鲁大爷,在下已经说得够明白,祖上的田地,做子孙的怎能出售,这岂不是大大的不孝吗?大爷在这一带的田地,比永康岗广有两倍有奇,何必再买岗子上种不出五谷的……”

“呵呵!田地多总不是坏事,七爷,你说对不对?”屠夫鲁大笑着说。

“可是,永康冈的人,却因此而失去了赖以为生,养活妻儿的田地。”甘和有点激愤地说。

屠夫鲁脸色一沉,怪眼—翻,沉声说:“甘七爷,你要放明白些,栗林仍由你们管理,你们不用迁走,你们如果仍不满足,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甘和愤然地说:“什么放明白些,什么不知好歹,这从何说起?我们不卖田地,永康冈与盛板村井水不犯河水,这已经够明白了,水康冈十余户人家是否知好歹,彼此心里有数,这件事不必再论了。”

“甘七爷,你先别冲动,好好商量……”

“没有商量的必要,一句话,即使饿死,我们也不将祖上留下来的田地出卖。”甘和斩钉截铁地说。

屠夫鲁冷冷一笑道:“好,既然你们一口回绝,希望你们不至后悔。”

“你放心,不卖田地的人,决不会后悔。”

屠夫鲁拂袖而起,说:“咱们走着瞧,告辞。”

甘和也离座送客,说:“真定府仍是有王法的地方。不送了。”

送走了层夫鲁,老三甘仁三爷紧张地出堂,神色惶恐地说:“七弟,这次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警告了。”

“不见得,他们的态度似乎比两年前好得多,放心啦!谅他们也不敢明日张胆胡来。”甘和颇有自信地说。

“就因为他们的态度比往昔好得多,因此才令人担心。这贼屠夫是有名的笑里藏刀……”

“三哥,他们无奈我何,上次他们不敢动武,这次谅他们更不敢,最近城中连出大案,他们决不敢出动打手前来行凶,闹进官里去,他们怎吃得消?”

“七弟,须防他们的阴谋。”

“我小心就是,这就告诉咱们的人小心提防。哦!冈南工寮那人怎样了?”

“好多了,今早已可下床行走。”

“请三哥再去看看,给他拿些金药和食创物,切记不可让旁人知道,万一有了三长两短,走漏出去对咱们不利。”

“七弟,要不要查问他的身世?”

“不必了,他不会说的、等他伤好之后,悄悄打发走算了。”

“是,我这就去走一趟。”

一连三天,盛板村毫无动静。

永康冈的人正感心中一宽,以为这次屠夫鲁仅是顺便重提两年前的事而已。

这天一早,甘家兄弟俩在栗林监督工人采栗,两人坐在一株栗树下,远远地盯视东西两里地外的鲁家。甘和吁出一口长气说:“我担心屠夫鲁这次的举动,怎么这三天来毫无动静?三哥,午后我进城去打听打听,也许可从飞燕子那恶贼口中,套出一些口风来。”

“也好,七弟,飞燕子那家伙狡猾阴狠,与他打交道必须特别小心才是。”

“是的,我会小心。哦!昨天从府城前往鲁家的那几个男女,知道是些什么人吗?”

甘仁摇头道:“不知道,只知是几个年青貌美的女人。据张掌柜的说,她们是前晚到达的,从南边来。昨天早上有人到店中拜望她们,午间便由屠夫鲁派人接走了。”

“知道姓什名吗?”

“只知为首的女人姓陶,好美。,,

“哼!可能屠夫鲁又在造孽,在外地拷骗年青貌美女人,早晚他会遭报应的。哦!三哥,后园工棚那人……”

“今早走了……”

“什么?走掉了?他的伤……”

他说不要紧,坚持要走,说是城内有约会,不走不行。他要我向你道谢,说是也许会再来一趟面致谢意。”

“走了也好,那人确是一条汉子。”

当天晚间,四更左右,全庄的狗全被毒死,十余户人家男女五六十口,天明方昏沉沉地醒来。

全庄大乱,所有的箱笼枫柜,皆被人撬开了,值钱的家具与财物,全部失踪。

甘家兄弟的地窖也被人弄开了,丢了上千银两。

甘和曾经在外地闯荡,一看便知被人洗窃了,先毒毙门犬,再用迷香把人熏倒,从容翻箱倒柜洗窃一空,定是早有计划的大伙盗贼所为,三五名小贼决难办到。

首先他便猜想是屠夫鲁所为,可是无凭无据,无可奈何。

除了报官,他毫无办法。

派人报官,一进城便听到消息,城中三位大财主昨晚被窃价值上万的金珠宝元,官府正在全城搜查中。

官是报了,但府衙与县衙两处,皆派不出人手出城勘验,须等城中搜查告一段落,方能派人前来处理。

甘家兄弟只好在家中等候官府前来勘验,将收栗子的工作暂且放下,让雇工在栗林自行采收。

屋前的广场中,一婆婆采妥的栗子堆积如山,每百篓为一堆,整齐地堆积待运。

近午时分,一男一女踱入广场,向甘宅的大门走来,男的是个英俊少年郎,女的年已三十出头,但仍然清丽照人。

两人皆内穿劲装,外穿青袍,女的则穿大氅。

慌乱的村民,皆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一双男女不速之客,颇感困惑。

一匹健马从府城来,飞驰而至,在百步外便大叫道:

“大家准备好,巡捕大人已带人前来勘验,快到了,每户的户主听候回话。”

健马到了甘家大门外,骑士下马将绝交与一名仆人,入内去了。

两男女也到了阶下,男的向门内抢出的一名长工揖手道:“劳驾大叔通报一声,在下姐弟求见甘七爷。”

长工一怔,讶然道:“你……你们是城里派下来查案的?”’

“不,在下是六爷和三爷的朋友。”

“请问贵姓……”

“大叔进去一说便知。”

不用通报,甘七爷已匆匆外去,吃了一惊,拱手道:“咳!是老弟你?”

年青人拱手笑道:“兄弟在城中,听说尊府失窃,因此与家姐前来致意,同时想四处看看,也许可找出贼人留下的线索来。”

“这个……”

“衙里的人快到了,他们虚应故事而已,城内被窃三家,损失比尊府重要得多,并无丝毫线索可寻,尊府恐怕也不会有结果的,兄弟毛遂自荐,希望能在他们毁坏线索前,能早一步找出端倪来。”

“哦!两位请进。”

“谢谢七爷。”

“哦”!在下不知该如何称呼两位呢。老弟在后园养伤四日……”

“在下姓崔,这位姑娘姓左,请勿向外人提及。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开始找线索。”

甘兄弟两人,陪伴着崔左两人,在各处走了半圈,左姑娘便说:“崔兄弟,不用再看了。”

“左姑娘,知道是谁了?”崔兄弟问。

“是的,毒狗用马钱子。施放返魂香皆由窗右下角刺孔。撤走从前门,用手扳断门侧横插闩。各处积尘中,共发现五种不同的抓地虎靴印,其中有一人左足微跛,有一人破箱用掌劈。”

“你是说……”

“是泰山五虎所为,这是他们一贯手法。赃足的是老三独脚虎南宫威。”

“外地的贼,不易追查了。”

“他们不会远离,可能仍在府城四郊。不难查出他们的下落。可是,我感到大惑不解。”

“左姑娘的意思……”

“那五个恶贼,作案时必定杀人,可是……他们这次为何不将事主弄醒,迫问藏金的地方,岂不怪哉?哦!崔兄弟,你查出什么来了?”

崔兄弟取出一根金钗,向甘和问:“七爷,这柄风钗是纯金打造的,是不是尊府之物?不是本地所打造的。手工精巧一看便知。”

甘和接过瞥了一眼,摇头道:“崔兄,我敢保证,我们这里决无这种金钗,永康冈全是奉公守法的人,决不敢偷藏这种违禁品。”

崔兄弟不住点头,说:“我猜想也不是尊府的,只有官方人家方准许使用这种手饰。”

左姑娘接口道:“城内失窃的三户中,有一户是致仕的知州大人。”

崔兄弟剑眉深锁。说:“这支金钗,为何在此地出现?他们窃了城内三大户,价值巨万,为何又到此地来偷这十余穷农户?委实很费解。”

“崔兄弟,你在何处拾到的?”左姑娘问。

六匹健马从官道折入,官府办案的人到了。崔兄弟走近堆放栗篓的地方,不住向几处栗篓订量,将钗纳入怀中,开始搬下最上面的一筐。

“的笃笃……”掉下十余颗褐光耀目的栗于,是从篓缝中掉下来的。

甘和眉心紧锁,向跟在身后的一名中年人不悦地说:“怎么打包这样马虎?这是不可原谅的。这一百篓栗子要运至顺德府,迢迢百里,在这里都会往外掉,运至顺德岂不都掉光了?”’

崔兄弟急问道:“七爷,你是说,平时栗子决不会住外掉的?”

“对,柳条篓十分扎实,里面加了麦秸,不可能往外掉……”

马匹已驰入广场,有人叫:“七爷,徐大人来了,快采迎接。”

“崔兄弟,少陪。”甘和匆匆地说。

“七爷请便。”

场中一阵忙,六匹坐骑驰入,骑士滚鞍下马。甘和命人上前接缰,含笑行礼道:“徐大人辛苦了,厅内待茶,请。”

来人是真定府大名鼎鼎的徐巡捕,官仅从九品,却是位武艺高强的好巡捕,上次逮捕飞豹父女归案的就是他,声誉鹊起,成为真定第一位红人。

徐大人相当客气道:“七爷客气,公务在身,恕不打扰茶水,这就请七爷带本官四处勘验。”

“徐大人,急不在一时。咦!那一位没穿公服的爷台是……”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瘦骨嶙峋的中年人,生了一双冷电四射的鹰目,脸目阴沉不苟言笑,穿的是黑袄,青色灯笼袄带了一把匕首,冷冷地说:“在下姓连,车走连。小名城,城市的城。”

徐捕头笑道:“连兄是节孝坊井家的护院师父,昨晚井家损失奇惨,连兄自告奋勇,助本官缉盗。”

连城冷冷一笑,说:“在下跟来看看,城内城外同时作案,不知是不是同一伙贼人。徐大人,咱们到处看看吧,天色不早了。”

“好,甘七爷请领路。”

连城插好马鞭,说:“咱们分头看。”

徐大人点头道:“好。分开来看看。七爷,你的失单上写明地窖中丢白银千两,先到地窖看看。”

连城已经走了,先至院左的小沟东张西望。

崔兄弟与左姑娘,一直就站在栗堆旁,有意回避,一百篓栗子堆了三层高,正好隐身。

崔兄弟等徐大人进了甘家大门,方向左姑娘神色凛然地说:“左姑娘,你认为甘七这人是否可靠?’’

“咦!你的意思是……”

“他会不会是嫌疑犯?”

“别开玩笑,这么老实的人,不可能的。”

“人不可貌相呢。”

“你认为他涉嫌?”

“对。”崔兄弟沉重地说。

“是……是为了那支金钗?”

“对,我是在篓旁拾获的。”

“可是……”

“贼物可能就在这几篓栗子内,候机外运,谁会想到失主的农场中有赃物?”

“这……”

“此中似乎疑云重重。如果甘七爷将赃物藏在栗篓内,刚才他决不会肯定地表示栗子决不至于漏出。”

“你猜想……”

“可能是他的兄长甘仁,也可能是采收栗子的雇工所为。”

“咱们打开来找找看。”

“不行。不管甘七爷兄弟是否涉嫌,我不能当巡捕之面揭发出来,且先藏好再说。”

“你……”

“大丈夫思怨分明,受人之思不可忘。七爷兄弟从水中把我救出险境,解衣推食赠乐思同再造,我不能负他。”

“你打算……”

“等巡捕走了再说。”

说话间,有人接近。左姑娘低声说:“这家伙尚未下马,目光就在栗堆中转,这时又向这儿走来,大有文章。”

“我留心他就是。”崔兄弟低声说。

来人是连城,背着手一步步走近,,突然问:“咦!两位穿装不同,不象是甘家的人,请教……”

崔兄弟淡淡一笑,说:“咱们也是办案的,在下姓崔。”

“姓崔?大名是……”

“崔长春。”

连城哈哈大笑,说“老兄,别开玩笑,你……”

“哦!你知道崔长春?”

连城脸色一变,摇头道:“不知道,只知道这名子好耳熟。哦!两位也是办案的,有何发现吗?”

“刚来,尚无发现。”

连城打量着栗篓,笑问:“这里面装些什么?”

“栗子。”

“哦!在下还真没有看过这么多的栗子,打开看看。”连城一面说,一面搬下一篓栗子,伸手解篓盖捆绳。

崔兄弟一脚踏住篓盖,冷冷一笑道:“人家费了不少工夫打包,你怎么替人家添麻烦?”

“咦!你反对打开?”连城反问。

“为何要打开。”

“你不许打开?”

“正是此意。”

“好,在下去请徐巡捕来打开。”

崔兄弟呵呵笑,问:。“你知道里面有赃物?”

连城脸色一变,沉声道:“你这是什么话?你……”

“你知道在下所说的话。”

连城向外退,冷笑道:“阁下定然是……;

崔兄弟冷笑一声,抢着说:“你这叫不打自招,里面到底有何阴谋,你得从实招来……”

连城突然扭头狂弃,正要张口大叫巡捕头。

左姑娘手疾眼快,伸脚一勾。

“砰!”连城爬下了。

崔兄弟一闪即至,一脚踏在连城的背心上,连城想叫也叫不出声音,蓦然昏厥。

崔兄弟将连城塞在篓前,匆匆地说:“左姑娘,看住他,我去打发巡捕头回城。”

甘和甘仁兄弟,刚陪伴巡捕头走出地窖,猛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崔兄弟,吃了一惊,脱口叫:“咦崔兄,是你?”

崔兄弟笑道:“是我,感到意外吗?”

徐大人行礼笑道:“确是意外。上次多蒙崔兄接手,并蒙指引擒获飞豹,崔兄一走了之,徐某于心难安,大德不敢或忘,多方派人打听你的行踪……”

崔兄弟笑道:“好说好说,些须小事,何足挂齿?徐大人又来办案吗?”

“咦!别提了,徐某真是流年不利……”

“徐大人,这里的案不用查了,在下已管了这档子闲事。”

“这……”

“贼人是泰山五虎,徐大人可有耳闻?”

“哎呀!老天!是……是他们?”徐大人惊问。

“错不了,在下已得到线索。”

“糟了!这五个恶贼如果真的逃来真定,那……要想缉凶,难比登天。”

“徐大人请回城听候消息,在下设法缉拿他们归案。哦!徐大人带来的那位姓连的人,已经独自走了。”

“唉!他为何独自走了?怪事。”

“他去找五虎报信去了。”

“哎呀!他……”

“他可能是五虎的内应,大人快去追,他未带坐骑,可能还迫得上。”

“这恶贼!”徐大人恨恨地咒骂,匆匆告辞,带了从人急急抢出宅外。

地窖中,点起三支大松明。连城被剥了上衣,吊在梁上双脚离地。窖中没有甘家的人,只有崔兄弟和左姑娘。崔兄弟握着一根松明,火焰熊熊,松油爆裂声劈啪震耳,火焰直往连城脸上吐,把连城吓得屁滚尿流。

崔兄弟徐徐移动着松明,冷笑道:“你不信任在下是崔长春。信不信由你。那位姑娘姓左,凤剑左风珠,你也不信?”

连城的眉毛已被烧掉了,惊恐地问:“你……你要把……把我……”

“呵呵!在下想救你。”

“救我?你……”

“你如果招供,你可以活。”

“我……”

“崔某言出如山。”

凤剑笑道:“你如果不招,保证你变成一根不折不扣的人炭。”

“你……你们不能如此不讲江湖道义。”

“我凤剑并末订定江湖道义,你们也并未遵守。”

“你……”

“你说不说?”崔长春问,松明徐向前伸,又道:“泰山五虎的规矩是要财要命,他们根本就不知江湖道义为何物。因此,对付你们这些人,根本不用讲江湖……”

“住手!我……我招……”连城狂叫。

崔长春挪开松明,笑道:“你招吧,我在听。”

连城已吓软了,虚脱地说:“我……我招,我……招……”:

不久,甘和突然仓惶地抢入,恐惧地叫:“崔兄,糟了!盛板村大队人马正向此地赶来,已到了庄外。”

崔长春一惊,向凤剑说:“左姑娘,劳驾,把这厮带到岗后藏匿,在下要留下看看风色。”

连城的态度强硬起来了,叫道:“鲁大爷在村外派有眼线,只要徐巡捕不动手,他便带人亲自前来搜查,你们逃不掉的,放了我,连某会替你们开脱。”

凤剑一掌将连城劈昏,冷笑道:“本姑娘放你,你死不了,但这一辈子完了。”

她将人拖出,在门外叫:“崔兄弟,我在冈南等你的消息。”

崔长春和甘和出到庄门外,人马已将十余户围住了,共来了六十余骑,六十余名高矮肥瘦的男女骑士。每个人皆带了刀剑和弓箭,气势汹汹。

甘和独自上前,神色肃穆地向前走。

屠夫鲁带了六名男女,高据雕鞍冷然迫近。

甘和在马前一站,沉声问:“鲁大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屠夫鲁阴阴一笑,大声道:“鲁某有朋友在节孝坊井家任护院,失窃与他有关,因此鲁某不能袖手旁观,要助朋友破案。”

“甘某也是受害人之一……”

“有人报信告密,说你是匪犯之一。”

“什么?你凭什么敢血口喷人?徐巡捕刚走,你是不是想在青天白日之下,无法无天纠众抢劫?”

“哈哈哈哈……鲁某已有确证在手,不怕你放刁。来人哪!下去搜。”

两侧抢出四人四骑,四骑士飞跃下马。

甘和双手一张,d(喝道:“站住!你们想打劫吗?”

“哈哈哈哈……等按出赃物来再说吧。”

甘和心中暗暗叫苦,崔长春刚将口供问完,还来不及将栽的赃取出,如被查出,岂不一切都完了?只急得眼前发黑,厉叫道:“没有知府衙门的搜票,谁也不许动此地一草一木,不然咱们衙门里公堂见面。”

“把他赶开!”屠夫鲁怒叫。

崔长春突然叫道:“七爷,让他们搜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可先到衙门告他一状,把徐大人追回来还不算迟。”

屠夫鲁大方地狂笑道:“好啊!赶快派人去告状,在下求之不得,最好能有衙兵里的兵勇在场,免得在下多费手脚。”

崔长春向不住发抖的甘三爷说::三爷,你去走一趟好了,快,徐大人走了不久呢。”

甘仁火速走向马桩,那儿不论昼夜,皆备有两匹坐骑,以应不时之需,跨上马匆匆走了。

四大汉大踏步走近栗堆,走近先前崔长春搞连城的地方。

甘和心中叫苦,脸色死灰。

崔长春拦住了四大汉,笑道:“且慢,你们是搜赃的?”

“小子,滚开!”一名大汉大吼。

“你们要搜可以,如果搜不出赃物,该怎办?”

“闭嘴!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七爷的长工。”

“滚你的!”

“话讲在前面,如果搜不出赃物,在下要在公堂作证,指证你们聚众打劫。”

“你这该死的长工……”

屠夫鲁大笑道:“好,在下正需有人作证,你既然出面护主,在下允许你作证。搜!”

四个大汉不约而同,将先前连城搬下的一篓栗子拖出一旁,取出匕首,一阵砍割,毁掉栗篓盖,两人抓起篓耳,将里面八十斤栗子倾出。四人愣住了,里面全是栗子,那来的赃物?

崔长春在旁冷笑道:“你们把栗子倒出来,可得重新替咱们装上。”

四人不理他,一阵忙乱,一口气倾了二十余篓栗子,栗子滚了一地,却一无所获。

屠夫鲁沉不住气了,大叫道:“多去几个人,全给我倒出来看看。”

广场上共有三堆,每堆一百篓,每篓八十斤,两万四干斤栗子堆起来象一座山。

“怎么回事?”甘和走近崔长春,余悸犹在地低问;

二十余名大汉在倾倒栗子,显然有点手忙脚乱。

屠夫鲁开始沉不住气了,跃下马亲自上前察看。

崔长春拍拍甘和的肩膀,笑道:“放心啦!’这一堆只有九十九篓,不信你可以数数柳条篓,是否相符。”

“咦!那……”甘和困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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