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在脑海里思索许久，也没想起有哪位战神叫霓旌。
“我从未听闻过仙京有一位女战神。”
“卑职也没有…不过画师的大名确实是魔宗人尽皆知。”
“她做了何事？”
“画师姑娘带人，一晚屠了云州四千六百八十一口，连带着家禽家畜，没留下一个活口。后劈开丹穴山，放出了镇压在山底的凤凰，凤凰的业火烧了三天三夜，山内的百兽无一幸存。”
方瑜有些震惊的看向无支祁，后者继续说，“这只是画师姑娘在做陆吾门客的十年间，做过的最着名的两件事。”
言下之意便是，还有更多的类似的事情。只不过没有这两件规模大，久而久之便没有被世人流传。可她的千古骂名却是流传至今。所以…她到底杀过多少人，又为何杀人…？
胤昭还在昏睡着，这天方瑜看见一个小人儿在门口探头探脑，脚下踌躇，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
“你是哪来的？”
孩子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将怀里抱的坛子抱的更紧，“我…你是谁？”
俨然一个小主人的姿态。
方瑜蹲下，与他平视，“我是大司命的夫君。你是谁？”
“…你就是皇上？”孩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方瑜，眼睛一斜，神情与胤昭一模一样，“就是你打仗总输，总要我师父去救的皇上？”
“…对…是我。她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我是师父捡回来的，等我长大了要伺候师父的。”
方瑜失笑，堂堂大司命缺伺候的人？
“这是什么？”方瑜将他怀里的罐子抽出来。
“蜜水桃子，师父生病时最爱吃的。我把桃子的皮和核都去掉了，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还在雪地里冰了一个时辰。”
“那你怎么不送进去？”
小孩子露出沮丧的神情，“师父不让我随意进她的寝宫。”
方瑜起身，把孩子领进屋子。小孩子一进屋就反客为主，全然没有刚才在门口畏畏缩缩的样子。他先是在低矮的橱柜里找出来两只大碗。
“你叫什么？”
“方若，”方若把大碗递给方瑜，“你去外面盛两碗雪来。”
方瑜哭笑不得的按他说的做。就见孩子将盛了糖水桃子的罐子埋在雪里，放在了窗边。
“你怎么不放在外面？”
“你笨啊，放在外面就冻了，师父醒了还怎么吃？”
方若手脚麻利的浸湿帕子，趴在床边给她擦脸擦手。看着她眉头松开了些，小方若也松了口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看皇上金枝玉叶的，估计也不会伺候人，但你也得学，知道了吗？”
“好好好，朕记下来。小公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等师父醒了记得把糖水喂她吃下，然后转告她，我有好好的学习功课，学习武功，让她放心。”
“好～在下定会如实转达。”
方若满意的净了手，将水倒在门口的桶里，等下人来收。又将水盆填满水，环顾了一圈，才向方瑜行礼离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胤昭的伤口早就恢复如初，可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方若送来的甜水桃子，最后也进了方瑜的肚子。味道确实不错。
方瑜想起那个面具男子，胤昭从来不会把无用之人留在身边。既然他‘不堪重用’，那为何一直留在身边没有撵走？
他辗转找到莫怀君的院子，敲了门，当门打开的那刻，二人都愣住了。莫怀君没想到过皇帝回找来，方瑜也没想过这人打眼一看，竟与自己如此相似。
二人面对而坐，莫怀君战战兢兢的给方瑜斟茶。方瑜把茶杯放在鼻底轻嗅，不是她爱喝的上饶白眉。如此便宽心了些，她并不常来。
“听无支祁说，你是个大夫？”
“回皇上…奴才是十二峒的巫医，学术不精，只能治些头疼脑热的小病。”
“她经常生病？”
“是，大司命喜欢喝了酒吹凉风，时间一长就染上了头疼的毛病。”
“所以…你经常去司命殿？”
“…也可以说…经常去，毕竟大司命病了，司命大人和萧公子公务繁忙，总要有人伺候大司命不是？”
“她身边就没有个婢女？偏要你去？”方瑜的语气中带着些不怒自威。莫怀君将头低得更深。
“贴身伺候的婢女确实没太有，倒是有四名统领，可她们比不上奴才心细。”
方瑜将手上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扔，莫怀君立刻噤若寒蝉。就连做出这动作的方瑜也愣了一下，这是胤昭不耐烦时的习惯动作，不知自己何时竟也受到了影响。
他嘴角勾了一下，无奈摇头，转身离去。
*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方瑜回去时发现她并不在床上躺着，周围找了一圈，才在后院的温泉池子里找到人。
她和衣半躺在池子里，眉间的忧郁始终难以散去似的。
手边的案几上放了一瓶忘忧水，少了大半瓶。不知是她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还是喝了大半瓶。
方瑜叹着气，把瓶盖盖好，来到她身边。不知过了多久，胤昭才幽幽转醒。
等她看清身边坐着的人是谁，她便皱着眉头开口说：“说过多少次不要离我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