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慈意压着老嗓感叹:“童子缪谈,都是老黄历了,老朽那幼子闲散在外,毫无上进心……见笑,见笑了。”
听温慈意说着话,应疏月的目光则一直不闪不避地盯着应然,势要将他每一个细微表情的收纳眼底才满足。
看得出来他一直在忍耐,应疏月并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又说道:“温大人此言差矣,在下有幸见过温岑前辈翩翩风姿,绝对有童谣上所颂潜力,要不是……”
“小月!”应然突然叫唤一声,“你可还记得我?我今日找你有正事,你不要一直与温大人闲话了。”
应疏月笑,“呵呵,应相爷好生风趣,你我无往无来,何故把小官叫得这样亲切?”嘹亮笑声里意味不明,看应然急于遮掩,怕她再说下去,她心里陡有一丝畅快。
那边的温慈意却急急追问:“应将军在哪里见过的小儿?他可还好?”
他枯老双手无法控制地一直抖动,迫切地想要从应疏月口中抠出想要的答案。
应疏月很不屑地瞟了眼应然,想了想,终是不忍心把温岑的遭遇向眼前的古稀老人坦明。
只往好了说:“温岑前辈卓然世外,是那些追名逐利之徒永远望不及项背的君子。前辈他一生追逐心之所愿,晚辈与他也不过是片面之交,见时他好得很,只是后来在无缘得见……温大人不必挂心。”
“唉,逆子!只要没事就好。老夫也不求他有何用处了!”可见温慈意老皱的眼眶里湿润斑驳,都是惋惜之意。
回想起温岑所说那些事,应疏月眼里的刀子已在应然身上扎了个遍,却还是接过他话道:
“方才应相爷说什么……找我有事?下官能有什么事竟要劳相爷亲自登门?你就是随便打发个下人来,我也会乐颠颠跑去不是?”
话语全是戏谑,完全不当回事,手握权柄的应相爷哪里啃过这种又臭又硬的骨头?
向来只有他能掌控全局,什么时候叫一个丫头抢占主动权?
分明都知对方目的,两人却还在这里故意装蒜。
没有两把刷子,慕云渊能同意帮忙劝说应疏月认祖归宗?温慈意能答应前来做这个主礼人?
“小月,”应然从座上起身,“我是你爹,你可还记得?”一副老父亲终于找到失散多年孩子的激动历历在目。
“爹知道陛下已经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你了,我知道你出事后一定吃了很多苦,你怨我恨我都不要紧,既然回来了,家总还是要回的。
今日我把礼部尚书温大人请来,为的是让老尚书替你主持拜祖仪式,正式回归家门。”应然诚诚恳恳说着,却看应疏月安坐主位上稳端茶盏,指拈盏盖闲闲撇沫,时不时小嘬一口。
应然嘴角抽了抽,气不打一处来。
听款款真情停止演绎,应疏月看都不看,“相爷继续说。”
面对她的嚣张无礼,应然只怪不是他教育出来的人,舒了舒气,继续说:“等你回家了, 以后你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那苦寒之地同一群男人同吃同住,毁了姑娘家的名节。
如果你愿意,完全不用再做这个将军,到时我可奏请陛下免去你这将军之职,安心做个相府的千金小姐。小月觉得可好?”
“没了?”指中杯盏轻轻往方桌上一搁,应疏月抬眼向他。
应然强装和蔼:“小月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做爹的会尽量满足你。”
“我现下就有一个要求。”